长安巷的清晨总是从小贩的吆喝声开始。天刚蒙蒙亮，街边的豆腐摊就飘来阵阵香气，茶馆里的大壶也开始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开张啦！赵氏布庄重新开张啦！"一大早，清脆的锣声就在长安巷响起。街坊们纷纷探出头来，只见那间常年紧闭的老布庄门前，挂起了崭新的幡子。
"瞧这阵仗，"刘婶子站在茶馆门口啧啧称奇，"这位新来的女掌柜，手笔不小啊。"
布庄门前，苏清歌正在指挥着伙计们布置。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藕荷色的褙子，既显得大方得体，又带着几分精明干练。
"小六，把那对对联贴正些。"她仔细检查着每个细节，"街坊们第一印象最重要。"
门口的对联是她昨晚熬夜写的：
上联：丝绸锦缎皆有道
下联：买卖交情总关心
横批：童叟无欺
"掌柜的，"小六贴好对联，擦了擦汗，"您这对联写得真好，又雅又实在。"
苏清歌笑而不语。她深知，在这长安巷做生意，光靠花里胡哨可不行，得让街坊们看到诚意。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昨天那位书生醒了吗？"
"醒了，"小六压低声音，"一直说要当面谢过掌柜的。"
"不急，"苏清歌眨眨眼，"今天开张，让他好好休息。倒是你，记得照顾好他。"
正说着，街上渐渐热闹起来。不少街坊都被开张的锣声吸引，纷纷驻足观望。苏清歌立刻换上了招牌式的温婉笑容，亲自站在门口迎客。
"这位大婶，进来看看？今天开张，所有布匹都有优惠。"
"诶哟，"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走进店里，"我听说这是赵掌柜的老店？"
"正是，"苏清歌笑着引她进门，"赵掌柜的手艺和信誉，我都记在心里。以后还请街坊们多多关照。"
这番话说得在场的老街坊们连连点头。赵掌柜在的时候，这布庄可是长安巷的招牌。如今新掌柜这么说，显然是要继承这份传统。
很快，店里就挤满了人。苏清歌见时机差不多，清了清嗓子："各位街坊，今天是本店重新开张的日子。为了答谢大家的支持，我准备了一个小游戏。"
众人顿时来了兴趣。只见苏清歌从柜台后拿出一个算盘，笑道："街坊们都知道，我们做布匹生意的，最重要的就是算账要准。现在我手里有一笔账，只要谁算得又快又准，这匹上等云锦，就让给谁。"
"这...这可是上等云锦啊！"人群中立刻响起阵阵惊呼。大家都知道，这种货色在普通布庄可不常见，价格更是不菲。
"没错，"苏清歌神秘一笑，"不过嘛，这笔账可不简单。"
她拿出一本账册，朗声道："现有一商贾，贩布三次。第一次进货五百匹，成本每匹三两，卖出四两五钱。第二次进货七百匹，成本每匹二两八，卖出四两二。第三次进货九百匹，成本每匹三两二，卖出四两八。请问，这三次买卖一共赚了多少银两？"
众人一听这账目，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光是这些数字，就够人头疼的了。
"这位公子要不要试试？"苏清歌忽然转头，看向门口一个穿着体面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正是王员外的大公子王逸峰。他今天是特意来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对手。没想到一进门就被点名，脸上有些挂不住。
"既然掌柜的相邀，那在下就献丑了。"王逸峰接过算盘，开始噼里啪啦地拨弄。
苏清歌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太了解这些商贾子弟了，表面上衣冠楚楚，实际上本事都是半吊子。这笔账看似简单，实则暗藏机关。一般人只会算净利润，却忽略了资金周转的时间成本。
果然，没过多久，王逸峰就报出了一个数字："一共赚了两千一百九十两！"
"不对，"苏清歌摇摇头，"这笔账的正确答案是一千九百八十两。公子只计算了买卖差价，却忽略了资金积压的损耗。"
她拿过算盘，手指翻飞："第一次货物积压了半个月才售罄，第二次和第三次各积压了二十天。按照当前的银钱利息计算，这些天的资金成本就要扣除两百一十两。"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楚楚动人的女掌柜，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王逸峰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拱手道："是在下学艺不精，告辞。"说完，转身就走。
"且慢，"苏清歌叫住他，"王公子既然来了，这份开张贺礼可得收下。"她让小六取出一匹上等绸缎，双手奉上。
王逸峰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明显是来找茬的，对方却还送上贺礼。这下他反倒不好意思了。
"掌柜的客气，"他接过绸缎，脸色缓和了些，"改日我定登门拜谢。"
送走王逸峰，苏清歌转身继续招呼客人。一上午的功夫，布庄里热闹非凡。不少人都被她的算账本事折服，纷纷称赞这位新掌柜有真才实学。
"小六，"趁着午间清闲，苏清歌低声问道，"今天上午的生意如何？"
"好得很！"小六兴奋地说，"不光把积压的旧货清了不少，新进的布料也卖出去好几匹。街坊们都说咱们的价格实在。"
苏清歌点点头。她定价的策略是：普通布料比别家略低，但高档货却要贵上一些。这样既能笼络人气，又不会亏本。
"掌柜的，"小六欲言又止，"您说王家会不会..."
"放心，"苏清歌胸有成竟，"我们这是正当经营，他们不敢明着来。再说了，我已经派人把消息透给杜金娘了。"
"杜小姐？"
"是啊，"苏清歌狡黠一笑，"工部侍郎的千金要在咱们这里定制衣料，这消息一传出去，看谁还敢来找麻烦。"
小六不禁感叹：难怪小姐敢跟陛下说要经商，这本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下午，布庄又迎来一波客人。这次来的多是一些太太夫人，都是冲着苏清歌上午的表现来的。
"掌柜的，听说你这还有上等云锦？"一位华服夫人问道。
"确实有几匹，"苏清歌温婉一笑，"不过价格嘛..."
"价格好说，"夫人摆摆手，"只要货真价实就行。"
苏清歌心中暗喜。这些太太们才是真正的大主顾。只要把她们服侍好了，以后生意自然不愁。
"来，您瞧瞧这匹。"她取出一匹云锦，在阳光下展开，"这可是杭州新进的，水波纹都是纯手工织就。"
夫人们围着云锦啧啧称赞。苏清歌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们的表情。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懂得察言观色。
"这个价格..."她故意迟疑了一下。
"掌柜的但说无妨。"
"按理说该是八十两，"苏清歌轻声道，"不过今天开张，给您个体面价，六十两如何？"
夫人们一听这价，都觉得划算。要知道，在王家的布庄，这样的云锦至少要九十两。没过多久，几匹云锦就被一抢而空。
"小六，今天可以收摊了。"天色渐暗，苏清歌终于松了口气。
"掌柜的，"小六兴奋地说，"咱们今天可赚大发了！光是那几匹云锦..."
"嘘，"苏清歌赶紧制止他，"算账最好要遮着眼，这是赵掌柜生前常说的。"
收拾完铺子，苏清歌坐在柜台后细算今日的账目。开张第一天，纯利就有近百两。这个成绩，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那位书生怎么样了？"
"已经好多了，"小六道，"说是明天一定要当面道谢。"
苏清歌若有所思。这个忽然出现的书生，或许会给长安巷带来一些有趣的变化。
夜幕降临，长安巷渐渐安静下来。布庄的后院里，苏清歌望着天上的明月，心中却在盘算着明天的生意。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在这条街上要站稳脚跟，还需要更多的智慧和努力。
但她相信，凭借自己的本事，一定能在这长安巷创出一番天地。到那时，就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个女掌柜，究竟有多大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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