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布庄后院，一盏孤灯依旧亮着。苏清歌正在教魏子墨整理账本，案头摆着几本厚厚的账册。
"魏公子，你看这本总账，"苏清歌指着其中一页，"知道为何我要分成这么多栏目吗？"
魏子墨仔细端详着账册。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记着：进货日期、布料品类、数量、进价、售价、利润、存货、货源、客户评价等栏目。
"这般细致，是为了更好地掌握经营状况？"他试探着问。
苏清歌露出赞许的笑容："不错，不过这只是其一。你再仔细想想，为什么要专门记录客户评价？"
魏子墨沉思片刻，忽然眼前一亮："是为了了解客户需求，好及时调整货源！"
"聪明！"苏清歌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只有了解客户的喜好，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她翻开另一本账册，指着其中的记录说："你看这里，上个月我们卖出的绸缎中，以藕荷色最受欢迎。而买这个颜色的，多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子。"
魏子墨若有所思："所以掌柜的前几日才专门让我去进了一批藕荷色的绸缎？"
"正是。"苏清歌点点头，"不过这只是开始。做生意要学会'前知三日，后算五年'。"
"此话怎讲？"
苏清歌神秘一笑："你想啊，现在藕荷色受欢迎，那过些日子呢？我们得提前预判下一个流行的颜色。"
"那怎么预判？"
"很简单，"苏清歌指着账本上的客户评价，"你看这些评价里，经常有人说'要是有浅青色就好了'，'什么时候进些水红色的'。这些都是客人的心声，也是未来的商机。"
魏子墨不禁感叹："掌柜的真是深谋远虑。"
"商场如战场，"苏清歌说得认真，"不但要知己知彼，还要未雨绸缪。你可知道为什么我要在账本上记录货源？"
魏子墨思索道："是为了掌握各个商家的情况？"
"没错，"苏清歌拿出一张单独的纸，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关系网，"你看，这是我画的货源图。每个商家的特点、价格、货品质量，我都一一记录。这样就能在最合适的时机，从最合适的商家进最合适的货。"
魏子墨看着这张图，不由得惊叹："掌柜的，您这是要把整个布料生意都掌握在手中啊。"
"那倒不是，"苏清歌笑道，"我只是想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罢了。"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小六急匆匆地跑进来："掌柜的，不好了！刚才我听说，王家要把他们的布价全都降下来！"
"哦？"苏清歌不慌不忙，"降多少？"
"听说要降两成！"小六急得直跺脚，"这样一来，咱们的生意可就..."
"不急，"苏清歌示意他坐下，"王家这是要以价格战逼我们就范。不过，他们恐怕要失算了。"
她翻开账本，指着一串数字："你们看，这是王家近期的进货记录。他们上个月刚进了一大批货，要是贸然降价，不是自己赔钱吗？"
"那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魏子墨不解。
"因为他们有恃无恐，"苏清歌解释道，"王家在长安巷经营多年，积累了大量客源。他们以为靠着降价就能打垮我们这个新店，等我们撑不住了，他们再把价格提回去就是。"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六着急地问。
苏清歌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且看好了。"
第二天一早，王家布庄就贴出了降价的告示。街坊们议论纷纷，都说这是要和新开的布庄打价格战。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苏清歌的布庄却丝毫不为所动。不但没有跟着降价，反而在店门口摆出了几匹上等云锦，价格比平常还要高出一些。
"这女掌柜是不是疯了？"街坊们都在议论，"人家都降价了，她反而涨价？"
但很快，大家就明白了苏清歌的用意。原来她在店门口贴出一个告示：
"布有千种，质量第一。
价有高低，诚信为本。
宁可不赚钱，也不卖次货。
宁可少些客，也要对得起良心。"
这番话立刻引起了街坊们的共鸣。特别是那些买过布庄货品的客人，都知道苏清歌的货确实质量上乘。
"你们说，"陈老太坐在茶馆里分析，"王家这么大规模降价，会不会是想清理库存？"
这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议论。要知道，在这长安巷，但凡商家大规模降价，往往都是为了清理不好卖的存货。
苏清歌适时在茶馆里"偶遇"几位老主顾，闲聊中不经意提到："这几日我特意去产地看了看，今年的丝绸确实涨价了。也不知道有些商家是怎么做到大幅降价的。"
这话更是让街坊们浮想联翩。渐渐地，王家的降价不但没有吸引更多客人，反而让人对他们的货品品质产生了怀疑。
"高明！"魏子墨看着这一切，不由得赞叹，"掌柜的这是以退为进，借机打响咱们的品牌啊。"
苏清歌笑而不语。她知道，在商场上，有时候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与其跟着对手的节奏走，不如开辟自己的战场。
一周后，王家不得不停止降价活动。他们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反而让苏清歌的布庄收获了更多信誉。
"掌柜的，"这天晚上，魏子墨收拾账本时忽然说，"我明白您为什么要把账本分得这么细了。"
"哦？说说看。"
"因为每一笔账，都是一个机会。"魏子墨认真地说，"就像这次，如果不是您平时记录得细致，也不会这么快就看穿王家的意图。"
苏清歌赞许地点点头："不错，账本不仅仅是记录收支，更是经营的眼睛。只要善于观察，每一个数字背后都藏着商机。"
"那您觉得，下一步王家会怎么做？"魏子墨问道。
"他们输了这一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苏清歌胸有成竹，"不过没关系，咱们继续做好自己的事就是。对了，后院的药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魏子墨说，"孙秀才还说要介绍几个老主顾来。"
"那就好，"苏清歌笑道，"你这几天在账房学得不错，想必看病开方也一样在行。"
魏子墨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掌柜的教得好。"
苏清歌看着他局促的样子，忽然觉得这个读书人也有可爱的一面。她想起自己刚来时的担心，如今看来是多余的。有了魏子墨这个得力助手，布庄的未来一定会更好。
夜深了，长安巷渐渐安静下来。账房里，苏清歌还在整理今天的账目。她知道，这些密密麻麻的数字背后，是无数个商机，也是无数个陷阱。
但只要掌握其中的门道，就能在这商海中立于不败之地。这，就是她要教给魏子墨的第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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