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辰一中的每年的军训都是在上辰郊外的一个训练基地进行，时长一个星期，内容包括队列军体拳，实弹射击，还有一个“传说”中很刺激很好玩的演练。一月份的天气还不算冷，所以大多训练在室外进行。
正值休息，聂子知戴上耳机，把聂阑铭发过来的 demo 又听了一遍，点开聊天框评价道，“写得挺好的，马上就能赶上我了。”
对面“正在输入中”了好久，好半天才回了六个点。
“你自己弹伴奏。”
聂子知几乎能想象到屏幕面前的人无语的样子。她忍不住笑起来，拿起手边的水喝了一口。
回国之后，由于空闲时间比之前多太多，高中的知识学起来对他们两个也没什么挑战性，实在无聊的时候，两人一合计，买了点乐器，就开始编曲写歌。一般是聂阑铭伴奏，聂子知唱，歌词和曲子谁有灵感谁就写，小半个学期下来，第一首歌刚刚完工。
聂子知捧着手机还想回些什么，突然，一瓶乌龙茶递到她面前，她抬头，映入眼帘就是施忱如雕刻般立体的五官，和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他的唇角上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依旧是一脸的不可一世。
“刚买的，喝不喝？”
各种纯茶饮品是聂子知回国之后的心头好。她没跟施忱客气，接过来：“谢谢。”
施忱在她身边坐下。
他看着像刚打完一场球的样子，汗水浸湿了他胸口和后背的衣服，紧贴在他的身上，隐隐约约勾勒出肌肉线条，他脸上还染着运动后特有的红晕，呼吸略显急促。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被他用手随意摆弄了一下，随意贴在额头上，增添了几分不羁的气息。
“我们在打球，去不去看？”他随口问道。
她环顾了四周一圈，没有看到教官的身影，刚才光顾着听 demo 和聂阑铭聊天，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很久。
“教官呢？你们不训练了？”
“教官有事，说让我们几个班先自由活动。”
她刚想答应，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聂阑铭的对话框里又弹出好几条信息。
聂子知扫了一眼，没有看真切，她怕聂阑铭是有什么事情找她，便拒绝道，“不了，你们玩去吧。”
施忱注意到她的反应，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她的手机屏幕瞥了一眼，对话框里又弹出了几条消息，而且看着像是个男生的头像。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猛灌了一大口水。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沈以安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夺过施忱手里的水一饮而尽。
“我去，兄弟，我们在那里要死要活地搏杀，你居然在这里偷懒！”
施忱一脸黑线。
还没看聂阑铭给她发了什么，要是有什么任务上的事，当着施忱的面她也不好回信息。
她刚打算站起身，换个地方坐，就见施忱一下子站起来，拽住沈以安的卫衣帽子，口气莫名有些沉：“走。”
聂子知又坐回原处，低头看聂阑铭发给她的信息，倒是没什么要紧事，左不过是她最近又听了什么歌，看了什么书，打了什么游戏。
聂子知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手机上，她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些消息，没注意到已经走出了十几米的施忱又回过了头。
施忱一回头，就看见聂子知捧着手机笑得开心，边笑还边戴上了耳机，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话，应该是在打电话。
是那个刚刚给她发信息的男生吗？
施忱开了一瓶新水，又喝了一大口，抬起上衣下摆擦了擦汗。
沈以安注意到了旁边的人身上莫名的低气压。
他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你怎么了？”
“？”
“感觉一副很不爽的样子。”
“没事。”
“我打扰你俩约会了？”
“滚。”
他又接着说道：“你以后别背着人家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背着？沈以安一愣，才反应过来。
好好好。沈以安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施忱用力地把球拍给他：“还打不打？”
“打，来来来。”
这是军训第四天，当天下午就是实弹射击，集合之后，所有人被教官带到室外靶场。
今天的太阳不小，阳光撒在地面上，扬起一层薄薄的尘雾。场地中央被分成许多区域，每个区域都布置着很标准的射击靶位。
队伍里不少人开始兴奋地窃窃私语，还有人踮起脚，伸着头使劲向训练场里看。
沈以安站在施忱身旁，一副恨不得把头砍下来扔到前面去看的样子。施忱一只手拎着水，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正无聊地摆弄着。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下，能看见几根血管淡淡的青色。如松的身形配上有些冰冷的面容硬是把不加修型的军训服穿出一种桀骜的感觉。
他抬起头，聂子知就站在他的斜前方，她戴着一对简易的运动耳机，小巧的纯黑色的圆形听筒压在她的耳朵上，更显得她的皮肤雪一样白，不知道在听什么，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心情不错的样子。
脑子里又想到那个深色的男生头像，他的心脏不知为什么突然一紧。
片刻后，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一愣，有些荒唐地摇了摇头。
实弹射击相对有一定的危险性，基地的工作人员也会来帮忙，做些协调组织以及一些指导工作。
这时候，第一排的同学已经被叫到前面，手里拿着枪趴在地上，枪体架在木板凳上，几个工作人员在同学旁边蹲下身，纠正动作失误的地方。
基本是所有人都是第一次接触真枪，一阵噼里啪啦，只有零星几颗子弹打在了靶上，其余在墙上砸出一堆坑。
几个教官站在一边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
这个室外靶场空间很大，一个班接着一个班过得很快。
聂子知站在前排，看着一排整整齐齐的95式，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还以为这种训练只会用一些闹着玩的配置。
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俯身趴到地上，十分熟悉的肌肉记忆几乎立马贯穿了她全身上下的所有细胞。
十分有质感的枪身与她的手掌严丝合缝，聂子知的心脏不禁因为兴奋越跳越快。
很快把一切调整到自己最习惯的角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紧接着，她的眼神变得冷静而专注，空气仿佛都静止了霎那，她屏住呼吸，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砰”一声，子弹破空而出，在空中带出一条极其利落的气流，下一秒，在靶纸正中央上打出一个完美的圆形。
一旁正准备看热闹的工作人员原本一副看热闹的笑容瞬间愣在了脸上。
聂子知舔了舔嘴唇，一种好久没有体会过的畅快充斥了肺腑，她兴奋地眯起眼睛，回国后那股被压抑和伪装的的难受在此刻尽情地宣泄。她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扣动扳机，有是一枪，几乎与上一枪打出的洞口重合。
一边工作人员的眼神完全变了，从打趣到震惊，再到此刻毫不掩饰的认真与欣赏。
越来越多的工作人员和教官在她的身边站定，但聂子知此刻完全沉浸在如同烈火焚冰的快感中，丝毫没有注意身边站满的人。
打一枪，身后的人群里就发出一阵“我c”“牛b啊”的感叹。
一枪接着一枪，每一枪的间隔都很短，每一个枪都干净，利索，凌厉，近乎完美。如此精湛的枪术，好似老树的儿时的年轮，刻在她的身体里许多年，嵌入大脑与肌肉，融于筋骨与鲜血。
等到规定的子弹打完，聂子知站起身，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着枪靶，拍掉身上粘的泥土。
“同学，”一个教官的声音猛的把她拉回现实，她转过头，看着自己身边站着一堆人，疑惑地后退两步。
“同学，”于教官眼中的惊艳还没有褪去，“你以前练过射击吗？”
聂子知瞬间反应过来。
她抬手碰了碰鼻尖：“我，啊，我小时候报过…一个兴趣班，就学了几年。”她有些不自在地舔了舔嘴唇。
这个姓于的教官又转过头去看靶纸，似是不敢相信的样子。
聂子知难得有些心虚，使劲点了点头。
“哎，老于，”突然有一个年轻教官兴奋地喊了一声：“哈，等后天演习，我们班赢定了啊。”
“同学，有没有兴趣进射击队啊，你这…”
聂子知装作没有听见这句话，赶紧随着人流走开，给后面的同学让出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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