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血王起源(三)

神圣教堂内环绕着民众激昂的怒喊声,一重又一重,像是破碎船只旁重叠的海浪,让该隐最后的希望一同沉进深不见底的海洋!

“看见了吧!”

特洛伊斯低头贴近该隐,满是皱纹的脸皮向两边伸展起来,露出一个得意至极的微笑。

“这是天主的指引!”

他直起身来,面向群众张开怀抱,透过穹顶的阳光照在他的白色教袍上,让他像是天主敕令下凡的神明代言人,源源不断的散发出神性的光辉!

“怎,怎么可能?”

瘫软在地的该隐双目无神,不停的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我的妻子爱丽丝!可是?”

看着特洛伊斯手中闪烁红光的十字架,该隐崩溃了!

“自己曾经朝夕相伴的妻子真的是邪恶的‘异端’?”

是自己的信仰——天主,的敌人?

“哈哈!”

特洛伊斯一步步踏上台阶,伸手接过守卫递过来的权杖,用杖头抵在红发女子的额头,

“天主的子民们!”

他面朝民众,突然大声宣告道,

“看见这血红色的邪恶头发了吗?这是‘异端’的象征!”

“拥有这种邪恶红发的‘异端’,将会带来无尽的‘灾厄’!!!”

特洛伊斯的宣告声在拥挤的教堂内不停回荡着,

台下的喧闹的民众们寂静了,又突然爆发了!

“异端去死!”

“去死吧!邪恶的异端!”

泥土,木块,石头,不断从台下飞出,砸在红发女人的身上,

青黑色的伤痕在女孩洁白的皮肤上绽开,肮脏的泥土沾了满漂亮的红色长发!

民众们在这个可怜的女孩身上肆意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不!不该是这样!”

该隐呆滞的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女孩,迷茫,痛苦,愤怒着!

可又,只能无能为力的旁观着!

心脏不停抽搐,该隐双眼通红,他终于放弃了自己的信仰,做了个大逆不道的决定,

“天主也好,恶魔也罢!谁能救救这个女孩!我愿意献出我的灵魂!我的一切!”

该隐挣扎着扬起头颅,面向天主的神像,面对天主的信徒,

发出了叛徒的宣言!!!

教堂安静了,连大主教特洛伊斯都停下了动作,

没人会想到,这个连祖母遗物都是《圣庭录》的男人会背叛自己的信仰!

“愚蠢!无耻!叛徒!”

特洛伊斯生气的抓起权杖狠狠的杵进红木台阶里,

该隐叛逆的宣言让他感到手中的权力受到了挑衅!

他朝守卫挥了挥手,说道:

“既然你如此的执迷不悟,那就一起接受神明的‘处决’吧!!!”

守卫们拔出了插进泥土里的长枪,将枪头捅进该隐的四肢,硬生生把他提了起来!

撕裂的痛苦在四肢蔓延,该隐却是一声不吭的沉默,

“大人!大人!”

拥挤的人群中,一个瘸腿醉汉突然冲到台阶下,跪倒在特洛伊斯面前,

他卑微的匍匐着,大叫道:

“大人!小的想起一件天大的事!前来禀告!”

“哦?”

特洛伊斯烦躁的抬了抬眉毛,他并不想让一只卑微的虫子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

但瘸腿男人已经开口了,

“报告大人!该隐还有一个女儿!她也是红色头发,她也是‘异端’!”

“什么!”

特洛伊斯瞬间兴奋起来,但旋即他又意识到这个反应有些不妥,于是阴沉着脸,装作一脸愤怒的大声说道:

“什么!难怪我还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原来是天主在提醒我,还藏了个孽畜!”

特洛伊斯抬起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架,一脸慈祥的大声宣告道:

“遵从主的慈悲!我特洛伊斯在此宣布,谁要是能将那个红发孽畜带到主的面前,教庭将许诺他一百个金币!!!”

“什么!一百个金币?”

人群再次沸腾,

瘸腿醉汉第一个反应过来,迅速起身向教堂大门冲去,

有了瘸腿醉汉作榜样,一群人马上浩浩荡荡的向门口冲去,势要成为第一个捉拿‘异端’的辛运儿!

“不!你们这群畜牲!她还只是个孩子!”,

该隐目眦欲裂!

他没想到瘸腿醉汉会这么丧心病狂的暴露自己!

拥挤的教堂迅速空荡荡,

特洛伊斯面带微笑的看着被木抢穿过,高举在半空中的该隐,心中浮起一种不可言说的愉悦!

这就是权力与金钱的魅力!能让曾经跟你并肩作战的兄弟变成身后捅你刀子的敌人!

该隐强忍剧痛的不停挣扎,但插进四肢的枪头依旧是纹丝不动,

“混蛋!畜牲!你们才是恶魔的信徒!”

他不停的怒骂,想尽脑中一切恶毒的词语,但却伤害不到特洛伊斯分毫!

直到喉咙干哑,

教堂的大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铁匠拿着一柄带着血迹的铁锤,提着哭的双眼通红的莉莉丝出现在门前,

他身后跟这一群蠢蠢欲动的村民,地上还躺着几具被敲爆了脑袋的尸体,

“特洛!”

该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慢慢向祭台走近的男人!

“特洛!记得吗!”

“在你妹妹生病的时候是我带她去特鲁斯小镇找的医生!”

“你母亲快饿死的时候是我给你的咸鱼干!”

“还有,还有你的父亲!他出海捕鱼身亡,是我帮你出的殡葬费!”

“你不能这样对我!放下她!放开我的女儿!”

可惜直到该隐的嗓子彻底嘶哑,特洛都没有停下脚步。

他只是直直的走到祭坛上,冷漠的扔下了手中的女孩。

“哈哈哈!完美!”

特洛伊斯兴奋的小跑到莉莉丝的面前,抓起她赤红色的头发,

确认跟笼中女人是同款发色后,他似哭似笑的蹦跳起来,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伪装的慈祥面具撕破,

裸露出的,

是一只卑鄙自私的猴子!

直到筋疲力尽,特洛伊斯终于停下了癫狂的动作,他双眼猩红,

指挥身旁的守卫打开铁笼,抬起昏死的红发女人绑在祭台高高堆起的木架上,

又用粗麻绳把莉莉丝吊在了红发女人的身旁,

他蹦跳着拿起台上准备好的火把,围绕祭台跳起了极其古怪的舞蹈,然后跪倒在地,扔出火把的同时掏出了礼盒中的十字架!

“不!”

该隐痛苦的哀嚎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熊熊火焰爬上木架,盖住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哈哈哈!异端该死!”

台下的人群汹涌着,曾经熟悉和善的面庞在烈焰的照映下像一只只怨恨的恶鬼在飘荡!

“啊啊啊!不!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这样!”

该隐无力的怒吼着,鲜血从双眼不停的涌出,广阔的教堂被氤氲的悲伤和不熄的愤怒填满!

随着该隐最后的哀嚎发出,

特洛伊斯手中的十字架闪出了灼人的红芒!

一根血丝从其中飞出,绕过特洛伊斯,绕过成群的卫兵,

坚实的穿过了该隐的胸膛!

一瞬间黑色的火焰从这个枯瘦男人的心脏燃起!蔓延到全身的每个角落!

一轮黑色的太阳在教堂的半空中升起,绝望愤怒的火焰笼罩了整个教堂!

“怎么回事!?”

特洛伊斯绝望的拍打着身上不会熄灭的黑色火焰,

“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

他转身想向教堂外逃去,可此时的教堂早已成为了人间炼狱!

所有愚昧,自大,嘲弄者的灵魂已经深陷其中!

“啊!好痛!好痛!”

惨叫声在空旷的教堂内回荡,黑色的火焰穿过了他们的肉体,在那些恶臭的灵魂上永不熄灭的燃烧着!!!

巨大的心跳声在教堂上空激昂!

一个威严,暴怒,邪恶的王,从黑色的太阳中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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