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若棠已经离开了。
赵春娘退了下去，刻意放慢脚步，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林如月眯眸瞧着赵春娘的背影，对着一旁的射月。
“你跟赵春娘一起去，让她动作快点，不要磨磨唧唧的。”
“是。”
射月快步追了过去。
慢悠悠朝着厨房走的赵春娘，被射月直接追上。
射月一把握住赵春娘的胳膊，掐着嗓子道：“我们家夫人，让你速度快些，不要让她久等了。”
说着，就硬扯着赵春娘加快速度往厨房走。
好几次，赵春娘险些被扯的摔倒。
赵春娘无奈只能在心里面祈祷，林若棠已经走了。
结果，跨步进去。
就看见林若棠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福云站在她身侧。
赵春娘一怔，满脸愕然。
她看向福云。
福云皱眉抿唇摇头，用唇语道，‘我让她走，她也不走啊’。
林若棠笑着上前。
“春娘别担心，这种场面，林如月一个侯门夫人都不尴尬，我尴尬什么？况且，若我不在，她找借口为难你怎么办？”
她拍了拍春娘的手。
春娘唇瓣微动，欲言又止，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一旁的射月皱眉不满道。
“林若棠，你怎敢在背后，这么议论我家夫人。”
林若棠看向射月，冷冷睨了她一眼。
“我敢议论，就不怕你去跟林如月说。”
“走吧。”
林若棠跨步朝着外面而去。
射月一恼，只好跟了上去。
不会儿，两人便到了主场。
众人朝着林若棠看去。
从前，林若棠还是盛晏夫人的时候。
她们虽然不喜林若棠出身。
但每次，上京有什么场合，林若棠出现，却都打扮得体，行为得体。
此时。
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绣兰花的对襟襦裙，一头墨发披散着，整个人恬静清雅，十分有气质。
众人心里暗道。
可惜了，这分气度，这分容貌，若是出身再好些，怕是就不会让林如月抢了丈夫，赶出盛家了。
听闻，和离后，盛晏还对她念念不忘呢。
当初和离，也并非盛晏心甘情愿，而是林如月和盛老夫人趁着盛晏不在的时候，将林若棠赶出去的。
都是女子。
且都在内宅。
她们知道女子在内宅的不易，此时都有些心疼林若棠。
同时也唾弃林如月抢人丈夫的行为。
林如月高坐在上首，还未瞧出众人的心思，正暗暗得意着。
她垂眸瞥了一眼射月。
射月压低声音道：“见到我们家夫人，你怎的还不向我家夫人行礼？”
所有人都朝着林若棠看过去。
明明自己才是侯门正妻，现在却要反过来给曾经的妾室行礼。
这种情况，换做谁都会难受吧。
她们都好奇林若棠会如何。
却不曾想，林若棠脸上完全没有被羞辱的感觉，不卑不亢的微微朝着林如月屈膝。
“民女林若棠，拜见夫人。”
林如月唇角勾勒，面上得意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嗯，起来吧。”
“许久没瞧见妹妹，不知道妹妹如今的斟茶手艺如何。”
林如月缓缓挥袖。
林若棠躬身上前，挽袖拎起茶壶。
茶壶高悬，茶汤如泉浇筑而下。
茶水八分满，滴水不漏。
“请用。”
林若棠对着林如月做了个请。
林如月被服侍的十分称心，她端起茶盏，慢悠悠抿了一口。
“不错，茶汤色泽清，茶水入口不涩还有回甘，妹妹真是做这些事情的料，从前让你当侯门夫人，真是屈尊了。”
林如月将茶盏搁在小几上，垂眸冷冷的看着林若棠。
林若棠，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夫人说的是。夫人也是做侯门正妻的料子，从前做妾，也是屈尊了。”
林若棠直起腰，淡淡开口。
林如月的脸顿时通红。
周围众人隐忍着笑，奚落的看向林如月。
这林若棠的气度、谈吐看着才像是林阁老孙女。
林如月压着心中的怒火，继续道。
“我看你很喜欢这斟茶的活，那你就为在场的夫人贵女们，一一斟了吧。”
林如月淡淡挥手。
坐在她身侧的钱氏、裴氏都不由皱眉。
不敢想若是她们被小妾斗下来，还要在小妾举办的宴席上，给在场的客人们斟茶，得气成什么样。
裴氏缓缓开口：“这就不用了吧。”
钱氏跟着附和道：“是啊，不用了吧。”
站在林如月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尚灯姑姑脸色一板，声音一扬。
“怎么不用了？盛夫人一番盛情，诸位就不必客气了吧。
“林若棠，你本是赵掌柜请来做这个事情的，让你斟茶很为难么？”
尚灯姑姑冷冷的看向林若棠。
皇后娘娘说了，把她指派在林如月身边，就是要助林如月好好的羞辱林若棠一番。
众人抿唇，不敢再说话。
只同情的看了一眼林若棠。
林如月下巴微抬，满是得意。
林若棠，你再高傲又如何？
在这阶级分明的古代，我是侯门夫人，你是平民商贾，你就得对着我卑躬屈膝。
“不为难。”
林若棠浅浅笑着，挽袖拎着茶壶，顺着座位，给在场的贵妇贵女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斟茶。
动作行云流水，面上不卑不亢。
明明是在做下人才做的事情。
却被她做的，好似在做一件高雅的艺术，赏心悦目。
不会儿，二十几个贵妇，十几个贵女的茶便被斟好了。
在座的都被林若棠这气度所折服。
本来对她的同情也收起来了。
她有这份心胸，即便不做侯门夫人，做这商户女，也能过的很好。
林如月终于察觉到众人对林若棠的欣赏。
她气的咬牙切齿。
怎么回事？
明明她在羞辱林若棠。
怎么倒像是变成一个机会捧林若棠了？
林如月将手中的茶盏往小几上一搁。
“我这边的茶没了，再给我添一杯。”
林若棠缓缓走过去，挽袖拎壶，给林如月添了一杯。
林如月喝了一口，眉头一皱，一杯茶整个泼向林若棠的裙摆。
“这么烫，你想烫死我啊！还不快重新给我添一杯！”
林若棠面无表情，将茶壶拎的高了些，斟茶的速度放缓了些。
这样斟茶，可以让水温变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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