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棠的心一紧。
确实,若是心软,接济了这两人,势必会引得灾民围车。
到时候,想走就走不掉了。
眼下,到灾区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到时候和那八队商队接头,就有粮食和药物救济灾民了。
林若棠压低声音朝着老者道。
“我们也没吃的了,淮南知州府肯定有,你们为何不去淮南知州府?”
老者重重叹息一声:“淮南知州府?他们有他们也不给我们啊!有个从京城来的大官,也这么说,带着我们一起围了淮南知州府,结果淮南知州,竟说那大人谋反,把他给抓了,关在大牢里,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什么?
盛卿珩被抓了?
林若棠的心一沉。
“好,我知道了。”
林若棠刚想继续开口,忽而眼角余光瞥到远处的灾民人群里,有一两个壮汉,脸上虽瞧着满是脏污,身上穿的破烂,但四肢健硕有肉,一看便是平时没少吃好的,和灾民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不用猜,这两人定是淮南知州派来监视她的。
林若棠咬牙,朝着马夫厉呵。
“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想要本帝姬饿死么?”
马夫立即应声。
“是!”
他一鞭子朝着老者甩过去。
“让开!胆敢拦帝姬马车,不要命了么!”
老者赶紧拉着孙子躲开。
虽没有被抽到,却一下跌倒在泥地里,脸上、身上全是冷泥。
马车滚滚朝着前面开去。
林若棠回头透过帘子缝隙,看了倒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老人和孩子,眼圈不由红了。
朔月压低声音道:“帝姬放心,晚些等那些耳目走了,我会回去悄悄安置好他们。”
林若棠点头:“嗯。”
也不知道谢黙现在在何处。
还好么?
躲在暗中监视的大汉,顿时一笑,没再将林若棠放在眼里,跑回去给淮南知州复命。
-
淮南知州府。
淮南知州赵安达,坐在桌前,手里面捧着个烧鸡,吃的满嘴流油,听着两个属下禀告着。
“大人,我看的清清楚楚,这福昭帝姬根本没把灾民放在眼里。
“有个老妇人孙子快饿死了,拦住她的马车讨要吃的,她没给不说,还让人一鞭子把老妇给抽的摔倒了。”
赵安达冷哼,将烧鸡丢在盘子里。
“这些个从京城来的,有几个是好东西?不外乎都是沽名钓誉,想借着这些灾啊,难啊的,给自己镀金的。”
“福昭帝姬听说以前是林家庶女,她能懂什么?等她到了,好吃好喝的供着,我们再开几个粥铺,装模作样的施粥哄哄,她怕是就回去了。”
两名属下连忙朝着赵安达拱手:“大人英明。”
长胡子师爷秦福忍不住上前,压低声音道。
“大人,我看还是小心为妙,据说那福昭帝姬,还曾是盛卿珩的嫂子,别是冲着盛卿珩来的。”
赵安达瞥了秦福一眼。
“你消息又不灵通了吧?这福昭帝姬虽曾是盛卿珩的嫂子,可那盛晏的侯位,还是从盛卿珩手里抢走的,有了这层关系,盛卿珩和这福昭帝姬的关系,怎么可能好?”
“是,是,是。”秦福连忙堆笑,“还是大人消息灵通,小的多嘴了。”
“诶?你说的也没错,小心驶得万年船。等她到了,哪些能让她看到,哪些不能让她看到,你自己安排好,别露馅儿。”
“是。”
秦福躬身。
说曹操,曹操到。
一名衙役跑了进来,慌慌张张。
“大人!大人!福昭帝姬快到了!”
赵安达抽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上的油。
“行了,本官知道了。”
“来人,把这里收拾干净。再把本官那套带补丁的官服拿来给本官换上。”
“是。”
两名丫鬟上前,收拾了桌子。
又有两名丫鬟拿着补丁官服进来,给赵安达换上。
然后还找来黑炭,给他脸色涂黑了些,看着确实像个‘好官’了。
他这才疾步朝着官府大门走去。
林若棠的马车在淮南知州官府大门前停下。
朔月从马车上下来,撑开一柄巨型外涂油面内贴锦布,坠着珍珠的伞。
赵安达到了跟前。
便瞧见,林若棠穿了一身极为华贵的帝姬礼服,在朔月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这一身华服给赵安达直接看呆了。
只怕是上面随手拽一枚珍珠宝石下来,都比他方才换下来的官服,贵的多得多得多。
林若棠下巴微抬,声音微扬,眼角眉梢满是目中无人的贵气。
“淮南知州呢?怎么还不来迎接本殿!难道想要本殿一直在这该死的阴雨天里站着么?”
赵安达抽了抽嘴角。
这位帝姬哪里是来赈灾的?
这怕是来度假的吧?
赵安达赶紧躬身上前,给林若棠行了一礼。
“下官赵安达,参见帝姬殿下!”
林若棠垂眸瞥了赵安达一眼,都没拿正眼瞧他。
“嗯,起来吧。”
“谢帝姬殿下。”
赵安达直起身。
林若棠抬手,朝着赵安达伸过去。
赵安达愣了一下。
林若棠一记冷眼朝着赵安达撇过去。
朔月掐着嗓子厉呵:“还不扶着帝姬殿下进去。”
“啊,是!下官这就扶殿下进去。”
赵安达恭敬地伸出胳膊。
林若棠的手轻轻搭在赵安达的胳膊上,仪态万千的朝着知州府邸而去。
早就听闻帝姬要亲自来淮南赈灾,围在知州府邸外的百姓们,瞧着林若棠这阵仗,纷纷失望摇头。
“本来还指望帝姬能赈灾,现在看她这样子,怕是来玩的。”
“哎!天下达官贵人都一个样,谁把我们这群贱民放在眼里。”
“是啊,贱民的命,不是命!”
“苦啊……苦啊……”
他们哭喊着,雨水冲刷在他们的脸上,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还没哭喊一会儿。
官府里便冲出来一群衙役,驱赶着他们。
“散了!散了!”
“冲撞了贵人,拉你们进大牢!”
“快散了!散了!”
灾民们纷纷摇头离去。
林若棠跨步走进内院,高坐在上首,理了理云鬓。
“怎么?本殿千里迢迢的过来,你竟没有安排晚宴么?”
林若棠不满的看向赵安达。
这些年,林若棠在上京,达官贵人目中无人的样子,她没见过一千,也见过数百了。
此时随便做做样子,便叫赵安达不能分辨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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