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絮忙着忙着，就全身心投入了进去。
连带着回到小区门口，都还在低头看手机，挑海报。
她抬脚准备踏进小区时，一个略显嘶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小絮。”
这声音……
姜絮脚步一顿，惊讶地回过头。
是沈青山。
他眼窝深陷，相比之前又憔悴了几分。
“沈伯父，你怎么在这？”
听到她依旧疏离的称呼，沈青山眼底闪过失落。
也是。
他有什么资格让她立刻改口呢。
他们亏欠她的，太多太多了。
好一瞬，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了来意。
“你妈……你伯母她醒了。她想见你。”
姜絮其实很想说，电话通知下就可以了，不用他亲自跑一趟的。
毕竟他身份摆在那里，这样站在小区门口等她，实在不合适。
但转念一想，这番话未免太伤人。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她垂下眼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等伯母出院后，我再去拜访吧。”
她找了个还算妥帖的理由。
“伯母刚醒，我也才出院，彼此情绪都不适宜太激动。”
她实在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她。
更何况，她刚刚醒来，情绪肯定还不稳定。
万一因为她冷淡的态度刺激到了她，导致她情绪激动，病情再恶化，那责任她可承担不起。
还是等她身体好些，情绪稳定些再说吧。
沈青山貌似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没再坚持，点了点头，应了声。
“好。那等出院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沈青山走后，一旁的鹤枭凑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略显疲惫的脸上。
“想去的话，我陪你去？”
陪她面对这些复杂的关系，给她支撑。
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在。
姜絮抬眼看他。
路灯的光晕模糊了他清隽的轮廓，却挡不住他眼底的认真。
她摇了摇头。
“不想。”
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需要时间，需要空间，去消化这一切。
也需要沈家夫妇，拿出真正的诚意。
而不是仅仅因为血缘，就要求她立刻放下芥蒂。
鹤枭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动作自然又带着宠溺。
“好。”
“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依你。”
“你最近怎么……”
态度这么暧昧。
最后几个字，姜絮说不出口。
脸也不争气地泛起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鹤枭眸色深了深，唇角也微微勾起。
这小丫头，终于要开窍了吗？
不枉他步步为营，死缠烂打。
想到这，他心情大好，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回去吧，到家给我发个消息，我再走。”
姜絮还没回过神来，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随后转身，脚步有些发飘地往小区里走去。
背影看着有点愣愣的。
鹤枭看着，眼底的宠溺几乎要化为实质。
小絮。
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你，注定是我的。
姜絮以为，她能躲避一阵子。
却不料，次日，临近下班时分，她刚走出星河大厦的旋转门，就迎面碰见了沈青山夫妇。
沈夫人还穿着病号服，外面只披了件单薄的外套，身形瘦削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姜絮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沈夫人也看见了她。
她挣开沈青山的手，踉踉跄跄地朝她走了几步，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而破碎。
“小絮，我是你妈妈啊……”
说完，她再也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很克制，却难掩悲戚。
姜絮不知怎地，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妈妈……
多么陌生，又沉重的称呼。
恍惚间，她身形渐渐不稳。
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
她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了几分。
可还没等她喘口气，沈夫人就缓步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
姜絮指尖蜷缩了一下，没有躲。
冰凉的，带着病气的触感传来。
沈夫人终于握住了这只她错过了二十多年的手，泪水更加汹涌。
“对不起……对不起……”
她哽咽着，翻来覆去只会说这三个字。
其实很多次，她都觉得，她就是她的孩子。
可次次，她都被亲子鉴定蒙蔽了。
她真该死啊。
作为一名母亲，她连自己的孩子都认不出来。
她竟然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骗子，却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外受苦。
姜絮也不好受。
她的心很堵很堵。
面对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人，和面对沈青山时，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母女连心吧。
即使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和误解，那份血脉里的牵绊，依旧存在。
她张了张嘴，喉咙干涩。
有很多话想问，想说，想质问。
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
“别哭了，对你身体不好。”
沈夫人听到她开口，随即胡乱地擦着眼泪，连连点头。
“好好好，听你的，我不哭，我不哭了……”
许是星河集团的两位总裁加市长夫妇这个组合实在太过惹眼，周围已经有不少人驻足。
就连路过的车辆，也有意无意地放慢了速度。
鹤枭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媒体拍到，添油加醋地乱写一通，只怕他家小絮又要难受了。
他上前一步，微微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建议道，“旁边有家咖啡厅，我们进去说吧。”
沈青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附和。
“对对对，还是鹤总考虑得周到。”
“是我们疏忽了。”
几人进了咖啡厅后，谁都没心思点单。
沈夫人几乎是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握住了姜絮放在桌上的手。
“小絮，你可以原谅爸爸妈妈吗？”
“跟爸爸妈妈回家，好不好？”
姜絮垂下眼睫，默默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没说话，但动作代表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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