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是往柳城去，城隍爷说柳城有一道福泽或会被战乱所断，求我将这福泽给保住！”
李修缘低头，将柳城之行的目的告知他。
土地公仰着头，目光闪烁出兴奋，但与李修缘讲述的事情无关，更与柳城的福泽无关。
他关注的重点在于，清河府算是大城，城隍爷的法力与地位颇高。
连他都护不住的福泽，求书生前去，可见眼前这位书生的来历必然不凡。
若是上仙，于他而言，岂不是机缘？
“敢问先生，小神能为您做些什么？”
土地庙被李修缘的净尘敕令涤荡后，满堂生辉，光线都明亮了许多。
土地公矮小的形象在此刻鲜活起来。
他凑近了些许，又密又长的胡子，随着脑袋摇晃而乱飞，神情显得分外热情。
李修缘跟他说话总是低头，土地公回应总需仰着头，谁都觉得累。
便坐在跟前的神台，两者终于可以平视，李修缘继续跟他讲柳城之事。
“城隍爷曾往柳城，但铩羽而归，说柳城之内有修士，可操控鬼魂作乱！”
“我往柳城途中，得纵狼山狼精告知，野狐山有修炼颇深的鬼魂，或与柳城有关！”
说完抬起眼皮看着土地公。
“纵狼山那只狼精？”
土地公的表情奇异又敬佩，“那狼精可是有几百年的道行，先生将它收伏了？”
“顺手而为，算不得大事！”
李修缘听他答非所问，将话题拉回来，“土地公可知道些野狐山内情？”
“我可听说那狼精凶狠的厉害，野狐山的妖邪鬼祟都不敢轻易去纵狼山，先生好神通！”
土地公神采飞扬，赞不绝口。
“狼妖食人无数，收伏了好，先生行的可是功在千秋的大德啊！”
李修缘本就不喜欢过于露骨的马屁，又看他滔滔不绝，唾沫横飞，只是沉默着不语。
土地公意识到有些跑偏了，歉意道，“浮世镇是偏僻小镇，小神地位低微，未见过如先生般的上仙，有些失态了！”
“无妨，能回答我的问题便好！”
李修缘不知这土地公多久未曾与人说话，东拉西扯，总不往正事上聊。
土地公听出先生有些不耐烦，不敢再说有的没的无用的话。
言归正传道，“野狐山有妖、有修士、有道观，颇为复杂，山中确有修炼的鬼祟，但是否与柳城有关，小神不得而知！”
李修缘看他神态，也能猜到一二，关于野狐山的事，估计问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需亲自去一趟才行。
于是便问点他或许能知道的事。
“那浮世镇可有闹鬼或者闹妖的事么？我看镇上有一家胭脂铺，老板的形态奇怪的很！”
土地公听后，尴尬起来。
“胭脂铺老板我倒不曾注意，日后我多加留意一下，不过闹鬼闹妖的事，还是有的！”
李修缘猜也是如此，“胭脂铺老板的事土地公就不必费心了！”
他生怕土地公急功近利，反而坏事。
略过此事又道，“镇上闹鬼闹妖的事，还请土地公跟我详说一二？”
“先生客气！”
土地公顺了顺又密又长的胡子，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跟李修缘讲来。
“也就近几个月的事吧！”
“小神发现几件奇事，先生不妨品评，是否与先生探查之事有关！”
“还请土地公细说！”
“那是一个月夜，浮世镇忽然有许多影影绰绰的人影，行踪飘忽，小神觉得奇诡，便从神像中出来，远远的看着！”
“许是小神没看的真切，那些人个个影面目模糊脚不沾地，飘入大街小巷便不见了……”
“然后呢？”
李修缘听他说话很累。
刚说到关键处，却停顿下来，这又不是让他讲故事，何必要卖关子呢！
“额……”
土地公一脸羞赧道，“小神法力低微，不敢跟过去看……”
李修缘提着的气，泄了下来。
脸色变得凝重。
土地公是浮世镇唯一的守护神，镇中有奇诡之事，他竟做壁上观？
“不过，额，不过……”
土地公有些出汗，“小神猜测，或许是某种高深的咒术，或者符术！”
“人影进入浮世镇，何时离开的？”
李修缘默念一句勿骄勿躁，清风拂过，接着跟土地公提问。
土地公细细回想，“小神也曾守在镇口，却并未发现人影再出来！”
“难不成凭空消失了？”
李修缘皱着眉，一时想不到蹊跷之处，“莫非住在了镇民家中？”
按他所说，只能是如此。
可若在镇民家中住下，为何没有动静？
土地公嘟囔半天，急的面红耳赤，确是回答不上来，羞愧的低下了头。
李修缘叹口气，神与人类似，越是在偏远的地方，越是疏于政事，偏爱糊涂度日。
“那夜之后呢？”他拖长音调。
“倒是未听说死人，也未传出有被妖祟附体的事，只是后来几日，不知何故，莫名其妙死了许多猫狗！”
土地公回忆道，“应该是与之有关！”
“施展咒术符术，遣魂灵入镇，只是为何吃几只猫猫狗狗？”
李修缘对他的说辞大感意外。
这未免太过敷衍！
“应该另有图谋，小神暂时还不知！”
土地公开始擦汗了，几百岁的年纪，却如犯错的孩童般，怯怯看着李修缘。
“好吧，然后呢？”
李修缘推测，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土地公被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的更是心虚，“好似，还来过几批人影，我看镇上没发生什么大事，便没去理会！”
“暴风雨来之前，都是宁静的！”
李修缘预感到一些不详的事，对土地公含糊其辞也适应了，懒得揶揄他。
“既然你知道那些人影是被施了咒术或者符术，悄然进了浮世镇，并且另有图谋，你这个土地公都做了些什么呢？”
土地公忙道，“回禀先生，小神正事要观察他们下一步行动，好做计划！”
“额……”
李修缘只得道，“好吧！”
短暂的谈话，他对土地公算是有所了解，不指望他能去做什么有用的事。
能探听到些许奇异事，也足够了。
“土地公便随时听我召唤吧！”
“先生这就要走？”
“李某吃过早饭了，土地公不必客气！”
李修缘走出几步，又问，“问一句，浮世镇可有鬼差么？”
土地公摇头，“不曾有，鬼魂可自行从阴曹路往城隍，若有滞留，小神会知会城隍，牛马将军便会来捉！”
李修缘想了想，“便劳烦土地公，知会清河府城隍，派……日游巡陈山虎来一趟吧！”
土地公有些着急，“先生有何事，小神也是可以效劳的！”
“土地公不必误会，其中涉及鬼魂事，城隍鬼差行事，会方便些！”
李修缘给了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想用一些他信得过的人。
从目前来看，土地公并不太靠谱。
许是怕他多想，李修缘又委婉道，“或有旁的事，少不了劳烦土地公！”
“听先生安排！”
土地公低声道，有一些失落。
然后将李修缘送出土地庙。
“庙中无供奉，土地公居于地神之位，还需勤勉些才是！”
李修缘当讲不当讲，还是讲了出来。
以他的理解，土地公应该不是心甘情愿这般饱食终日，尸位素餐。
想必是因某些无可奈何的事。
既为一方土地，必是身前有功德，都成一方小神了，谁不想活的更久些。
拥有几百年寿命的人，想要几千年，断不可能等着寿终正寝去转世。
清河府城隍不正是如此么！
“正是无供奉，小神才有些意兴阑珊，浮世镇的百姓，都往守奇观上香，您看，这土地庙早荒废许久了！”
土地公叹口气，“若长此下去，小神估计便要调去别处，浮世镇便再无土地公了！”
“守奇观？是何处？”
李修缘瞳孔凝聚了一下，“可灵验？”
“守奇观便在野狐山，灵不灵验的小神并不知晓，反正上香的人是很多！”
土地公神色复杂道。
对于守奇观抢了土地庙香火，他是不忿，可又不能当着先生面腹诽，显得小肚鸡肠。
只好含糊其辞，说了跟没说一样。
李修缘冲他点点头，便告辞了，土地公无意间提及的，或许另有玄机。
能在仙妖魔混杂的野狐山，揽走了浮世镇的大半香火，肯定不是寻常道观！
“野狐山，守奇观？”
李修缘笑了笑，守奇观在野狐山！
他从土地庙出来，便朝着胭脂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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