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蜿蜒,李修缘拾阶而上。
野狐山虽号称妖山,风景却有别致之处,若是在盛世,该是文人大豪流连之所。
李修缘踏足此山,一路闲适,对野狐山的风景更是赞不绝口。
妖类修行在深山,人族在浅山谋些生技,另有道观晨钟暮鼓。
若是各安其事,该是一副融洽之景。
等到了山腰,看到上山的人和下山的人络绎不绝,都是冲着守奇观而来。
李修缘抬头看着虽不巍峨,却有斑驳岁月印记的守奇观,应该经历的不下千百年。
青烟从墙头冒出,缥缈般散入天空,在白云下消失,只是在李修缘看来,说不出的奇怪。
以他现在的通达,观天观人,皆能观气。
守奇观有股不同寻常的气。
但从一点来讲,就透着股奇怪劲头。
浮世镇不大,拢共不到五千人,乱世生存何其艰难,镇上的人却整日往返与守奇观。
不需要为生计奔波?
行到道观门口,李修缘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并肩从观中走出,说着赐福的话。
连李修缘都差点信了,道观这能带来福泽?
野狐山既无山神,又无神址,所谓福泽直通天道,没有功德业报,何来天道赐福?
李修缘驻足片刻,见出来的人也在看他。
不由得停下脚步,露出奇怪的表情,浮世镇何时来了这般气质的书生?
每逢此时,李修缘便与与他们点头示意。
有自来熟的人,走过来与他攀谈,问他是何方人氏,兵荒马乱的,怎的来了浮世镇。
李修缘随便编个借口敷衍过去。
“这守奇观真这般灵验?”
他搭话问道。
那人神采飞扬道,“原先守奇观也没这么灵验的,自从清风道长来到观中,便如有真神坐镇一般,出奇的灵验!“
“清风道长?”
李修缘默念一声名字,“多谢了,既然清风道长有此能耐,书生少不了拜会!”
“清风道长可是不见客……”
那人刚要提醒时,李修缘早已经一只脚踏入了观中,“嘿,书生走路这般快么?”说着挠头更是不解。
李修缘进入观中,直接往神殿去了。
寻常人进入道观的神殿中,先烧香,然后跪在蒲团上乞求神明赐福。
偏偏李修缘进入之后,抬头看着神台上偌大的神像,眼中并无敬意,他抬着头,却似俯视。
神殿中有了不同的气氛。
立在神像侧面的道童,负责抽签,或者递香客香火,一言就看到李修缘的不同寻常。
“先生来守奇观何求?”
道童走上前,先道了一声无量天尊,便客气问了李修缘一句。
“拜访清风道长!”
李修缘直接说明了来意。
于求神拜佛,他确实没兴趣,更如土地公所说,凡间供的神,恐怕经受不住他的香火。
若他身山的福泽太重,将守奇观的神像给拜塌了,可不是李修缘所愿见到。
道童颇觉得为难,皆解释道,“道长闭门修行,一般不见客,说静修方能通达天意!”
“观中无仙蕴,如何通达天意?”
李修缘笑了一声,道童听不懂,便也不为难他了,总怀中取出昨夜烧剩下的符纸。
递给道童并说道,“将这个给清风道长,若他不见,李某转身便走,可好?”
道童将符纸残片接过来,一脸茫然,似乎并不知这烧了大半的符纸是做什么用。
这位先生凭什么认为,拿快残符,就能得清风道长相见呢?那岂不是太容易了!
迟疑片刻,他还是照做了,拿着那片残符从神殿后门出去,知会清风道长去了。
道童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不应该拒绝眼前这位先生,便鬼使神差答应了。
片刻功夫之后。
道童重新回到了神殿,眼中依旧有股压不住的诧异,“先生……,道长请您入内!”
李修缘料到如此,谢过,与道童入内。
残符上的禁制被他破了,但凡有修为的人看到了,必会对破禁制之人生出兴趣。
若这符纸本就来自守奇观,那昨夜的试探失败了,李修缘又找上门来,更没理由不见。
清风道长坐在一个蒲团上,手臂上搭着一根拂尘,两目紧紧闭着。
但手指上的细微动作,无不传递着,他的心并不静,吱呀一声门开了,他将眼睛睁开。
眸中映着一位体态从容,气质脱俗的书生。
“无量天尊,是先生找我?”
他曲臂抬起,挂着拂尘问道。
“清风道长好!”
李修缘看到了他手中捏着的残符。
“先生所来何事?”
清风道长仍是客气问了一句。
此时的神态,不似浮世镇民说的那样,有神仙附体的仙风道骨,反倒低眉一副心事重重。
“李某颇知些符箓的皮毛,听闻守奇观清风道长道行高深,特来请教!”
李修缘说的直接。
清风道长叹了口气,“敢问先生是专门找来的,还是碰碰运气?”
“来守奇观之前,是碰运气,到了守奇观之后觉得运气还不错!”
李修缘笑言,算是回答了他问题。
“即便先生不来,贫道也想会会先生,既然来了,反倒让我省去了思索如何去见先生!”
清风道长抬眼看着李修缘。
他此时有诸多情绪,既然不知书生来路,又颇觉的无奈,谁能想到偏僻的浮世镇,能来这样一位世外高人。
“哦?此话怎样?”
李修缘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奇问道。
清风道长的诸多情绪化为一声叹息,“先生只要在浮世镇,总会碰面,不如提早与先生见上一面,知道先生来意,心中也有个底!”
李修缘听他说的坦白,多少有几分诧异。
昨晚丁甲符兵是他的杰作,此事无疑,但毫不遮掩的坦白,确实出人意料。
清风道长身体略微佝偻,从李修缘的表情中看出他的疑问。
于是道,“以先生的手段和眼力,世上恐怕没有瞒得过先生的事!”
丁甲符本就是高深符术,以鬼入符,更凭添了许多威力,李修缘以指御剑,不费吹灰之力便给破了,这种手段,寻常很难见到。
纵然仙门大修,亦不能如此轻而易举!
丁甲符被迫,符中的鬼祟却不知去向,清风道长便知这位先生道行之深,生平仅见。
“道长言重了!”
李修缘倒不是谦逊。
世上的秘密何其多,他哪能都知道。
且说长庚剑谱,他之推演出了剑诀,并未参透更深的秘密,更不知对应的锁是什么!
“先生想问什么,且问吧,贫道不一定能全部回答,但可以回答的,必不会隐瞒!”
清风道长给李修缘倒了杯茶。
“道长可知鬼魂入符是禁术?”
李修缘开门见山问道,“人死入阴曹,以法术炼鬼,并不被天道允许!”
“自然知道!”
清风道长诚实说道,脸上并无愧色。
李修缘并不觉得意外。
既然能做出以鬼入符的事,自然是认为自己的道,才是真正的道,
“可是为柳城事?”
他不再纠结逆天道的事,又问。
清风道长眼中射出两道,有因李修缘一语中的表现的略微诧异,但诧异之色一闪而逝。
能找到守奇观,猜出柳城事于眼前这位先生来说,应该不算难事。
他点点头承认。
“土地曾与我说过,浮世镇曾有数批符兵进入了,但一个多月来却如同消失了!”
李修缘凝视着他,“道长在丁甲符中设了锁魂禁制,李某查不出鬼气,问道长一声!”
“这个,贫道不能说,也不敢说!”
清风道长婉言拒绝。
“是想毕其功于一役,所以不能说,因为涉及大因果,所以不敢说,对么?”
李修缘猜出来几分。
清风道长点头,“先生大智!”
“我若非要问呢?”
李修缘直视着他的眼睛道。
“先生来的一刻,贫道便知,这守奇观是呆不了了,但先生所问之事,兹事体大,恕贫道不能与先生说!”
清风道长知道不是李修缘对手,还是将手中的拂尘取下,朝前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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