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七日,大喜,丞相府嫡长女及笄礼,丞相大手一挥,不仅赏了府中上上下下的侍卫家仆,还向全城的百姓分发了金银宝物,只为陈归今日所到之处皆能听到贺喜。
“虽说这所谓的嫡长女是丞相先夫人所出,可这及笄礼的气派仍旧不一般。”
“哎,你咋说话的,这种言论叫别人听去了怎得了,现在的丞相夫人可是当朝长公主。这谁人不知,如今的皇帝只是一个8岁孩童罢了,实权是谁说了算百姓可都明白。”
“你还说我这话说的,你看你更是大胆,不过若不是丞相的英明,咱们寻常百姓日子又怎会这么好,他提出的令法,他实施的聚天下之宝于京都,哪样不是在为百姓做事。”
“特别是免一月铺子的租金,这简直是个绝好的丞相。”
街上熙熙攘攘,大家各个欢声笑语,唱戏的唱戏,耍火的耍火,还有听闻从西边远来的马戏要去丞相府为小姐表演。
陈归出生时母亲因为难产而死,在她两岁那年,丞相另取长公主为妻,而这长公主与丞相原是青梅竹马,对丞相早已倾慕良久,见着先夫人的逝去,自己自然而然的成了如今丞相府的正妻,还爱屋及乌的对陈归非一般的好。
"母亲,听闻您邀请了西域的马戏来为我庆祝生辰,是真的真的嘛。“陈归一早起来便听闻了这件事,从未看过马戏的她非常兴奋,迫不及待的来向夫人求证。
沈允瑾是当朝皇帝的亲姐姐,深受皇帝敬重,为丞相育有二子,对亲生的并不算上心,反倒是对陈归疼爱有加。
沈允瑾面容和蔼亲切,总是给人和善的样貌,如今看着陈归冒冒失失的跑进来,也只是嗔怪到:”归儿,你如今成年了,得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别总这么冒冒失失的。“
她坐在正堂的主座上,亲切的看着眼前成人的女儿。
”我只是听闻此事十分惊讶,咱们与西域不是关系向来紧张嘛——“
啪嚓——
”我赠与母亲的瓷器!“陈归只是谈笑间想坐与母亲身侧,却不想身后这瓷器怎会被自己撞到而摔碎,这可是自己亲手锻造出来的,是给母亲去年的寿礼,怎么会这样。
而夫人只是淡淡一笑:”来人,将这瓷器收拾一下,埋到府上那棵槐树下。在旁边立个牌子,算作个纪念好了。“
”归儿,莫要为此难过,今年,你再为母亲再做一个不就好了。“夫人将陈归的手握住,轻轻地抚摸着,”今夜戌时,就是表演开始的时间了,归儿也去准备准备。“
”母亲,我还有一事呢,就是之前我给您说的,我过两日想去南郊矿区,那边的天然瓷石极好,听说也有不少瓷厂,我非常想去,可是父亲还是不同意我的要求,您帮我劝劝嘛。“
丞相陈蔚年深知现在局势复杂,而南郊矿区位于边境,几乎半个属于南朝,如今北国,西域,南朝三股势力互相牵制,各边防均已加派军队驻守,特别是前几日,边境传来噩耗,将军府的小儿子水土不服,得了恶疾身亡。而他本就这一个女儿,这也是凌儿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了,自是不舍得的,于是乎坚决拒绝了女儿的要求。
”好好好,母亲一定会让你父亲应允的,你就放心吧。“
”那母亲我去准备啦!“陈归听着夫人答应的如此爽快,赶忙起身,拉着自己的丫头就跑了出去。
陈归坐在镜前,仔细打量着自己的面貌,”小玉,你今天给我梳的发型真好看,你真的好心灵手巧呀。“陈归长得极像她的亲生母亲,眉若远山轻雾,朦胧深邃,一双丹凤眼搭配上这远山眉,再配上高挺的鼻梁,倒显得英气十足。
”谢谢小姐夸奖啦。"小玉作为陈归的贴身侍女,心灵手巧,今日为陈归梳了一个朝云近香鬓。
“小玉,我想去的地方确实可能会有危险,可是你也知道制瓷是我最喜欢做的事,而北国本就不善瓷器,如今南北冲突不断,前几日我也听闻了皇帝竟让贺家还未及冠的一个什么庶子到前线去,不过——”说着,陈归走到衣柜前,从柜门下方掏出了一张地图,平整地摆在了桌面上,“咱们去这里,蝴蝶镇,你看,它离前线很远地嘞,但是,离矿山近,我没见过真正的矿山,我真的想在成年之后去看看。而你陪我长大的,你愿意陪我去吗?“
小玉看着陈归期待的眼神,也神情坚定地答道:”我都听小姐的。“
小玉一直很听小姐的话。
戌时已到
西域的马戏早已准备好,就等丞相即夫人孩子入座。
陈归特别喜欢沈允瑾,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沈允瑾的身侧,而丞相也在中心位置落座,其余两位公子则坐于下桌,一位是大公子陈子寻,自小便在写文方面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一位是二公子陈子陆,天生安静沉稳,但是体弱并不常出现在人前。
随着紫色烟火的出现一群神秘的身影出现,待到烟火消散尽净,一个红衣小老头出现,用一副怪异滑稽的语调说道:“哦——看到您了,亲爱的小姐,还有我们尊贵的丞相大人,非常荣幸能为大家带来我们精心准备的精彩绝伦的演出,现在就让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小老头就消失在了一片粉色的烟花之中。
陈归对此是又惊喜又意外:“原来西域有这么好玩的东西!太棒了简直!”
接下来的时刻里,陈归看见了的不只是精彩绝伦的马戏,更是难得一见的西域文化,她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念头,就是若是三朝能够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和平,不仅是经济上的交流,也有风土文化的交融,每个人都能根据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居住的地方。如果可以,她多想去南朝,拜访那里顶级的制瓷大师,见识那里顶级的瓷器。
今晚的月色格外的明亮,在一片欢声笑语的氛围中,结束了陈归这份特殊的及笄礼物。
次日,
”小姐,快起床了,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陈归昨夜玩的太过尽兴,导致快中午了还迷迷糊糊的没睡醒。
”小玉,什么好消息啊——,嗯——,不会是父亲答应我们了吧。“
”是啊,不仅答应了,夫人还为我们在蝴蝶镇准备了一套住宅,安排了不少家丁。“
”啊?你说什么?我的天,这是真的吗!我的天啊!“
陈归直接抱住了小玉,眼底的喜悦更是藏不住,”你知道吗,我一直不觉得当世家小姐有多好,我只想出去,去看那更好的世界,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怎能让高墙把我困住!"
而陈归也更加喜欢母亲了,她觉得母亲真的好厉害好宠爱她,她要什么母亲都会满足她,还能帮她处理的这么好,母亲真是太伟大了。
陈归为了不耽误日程,下午便带着小玉去了师父那里。
瓷窑,
“师父,我是来向您告别的,我可以去南郊矿山了,我的父母应允了。”陈归的师父是京都唯一的制瓷大家张文,有包括陈归在内的五名弟子,而平时最疼爱陈归的除了师父就是二师兄了。
还未等张文说话,二师兄江朗便高兴地接了话:“陈小姐,我也要去南郊矿山,我也经过师父应允了哟。“
”朗师兄,你也要去,那出门,我保护你,正好,我母亲为我筹备了一个大宅子呢,没有鬼哟。“
江朗的烧瓷技术十分厉害,但是胆小,怕血怕官兵怕鬼,而陈归天不怕地不怕,平日里也总爱吓唬江朗。
张文也有一把年纪了,大弟子远赴他乡,而如今,自己的二弟子和自己的小弟子都”要走了,心中虽是不舍,可也知,天大地大,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总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
”师父教你们的终归只是简单的制瓷技术,你们这次远行,希望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师父也没什么东西可给你们的,只是有两个锦囊,一人一个,到了困难时刻,打开,倒能给你们一些启示。“说着,张文走到自己的书案前,从书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个锦囊,黄色的给了江朗,粉色的给了陈归。
他欣慰地看着面前英俊的江朗和天真可爱的陈归,觉得哪怕自己这一生无儿无女,也是值了。
这也是,他最后能给徒弟的了。
陈归心中觉着,自己是相府千金,能遇到什么危险呢。不过,毕竟是师父给的,她也高兴地收下了。
而后,陈归在拜别了父母之后,踏上了前去蝴蝶镇的道路,而这一路上,沈允瑾安排了极多身手非凡的侍卫来保护他们的安全,可谓是很细心了。
“小归,你觉不觉着师父怪怪的,他最后对我俩居然那么温柔。还有,你不愧是大小姐啊,这阵仗,厉害啊。”
“嗯?你是受虐体质吧,平日里师父对我骂骂,对你打打骂骂也就算了,关键是我们要远行一阵子呢,他老人家肯定不舍得我们呢。”
“话说,丞相怎么同意你的,你真的很不可思议呢。“
"说啥呢,那是我父母开明,我虽是女孩,但也有追求梦想的权力好吧。”
“估计向你这样天天想着到处跑的千金小姐就你一个了,向你这样天天跑的制瓷人也只有你一个了。”
“你闭嘴吧,这有什么冲突吗,我制瓷的时候是最有耐心的,这点师父最认可我了。”
“好吧好吧,师兄不说了好吧,也没见你对三师兄如此讲话。”
“你……”
“我,我咋啦。”
“这是我的马车,小心让你滚下去。”
江朗听罢,想着自己随小师妹同行能省不少路费呢,而且住得这么爽,让她两句又如何呢。
丞相府的马车规模宏大,既有床铺,也有茶室,甚至还有专门的厨子跟随。陈大小姐出远门学艺,可谓是人尽皆知了。
陈归想起自己儿时便与一般千金不同,她的丞相父亲从不在意她在外的言行举止,更不在意她擅自拜师学艺,她不需要像别的世家小姐那样会琴棋书画,会针织女红。甚至,她印象中,她很少见到自己的父亲,更多的是长公主沈允瑾陪着自己,鼓励陈归做自己热爱的事情,鼓励她拜师学做瓷器。几乎所有的人,上至朝中大臣,下至街道百姓,都知道长公主有公主气度,不苛刻继女,还把她当手心宝贝。
而江朗在不记事的时候,就已拜入师父门下,而每次问师父的时候,张文也总是敷衍糊弄过去,幸好江朗天生心态积极,从不在意让自己纠结伤心的事,不知道身世如何,也从来不去费心查询,只想没心没肺的过好每一天。
从京都到南郊路途遥远,也许是丞相家的马快,也许是有师兄陪着解闷儿,陈归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蝴蝶镇。
蝴蝶镇,蝴蝶镇,应该是有很多美丽动人的蝴蝶吧,要不然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陈归满怀期待,不禁叫停了马车。
“都停下吧,我要下车自己走到咱们的住宅去。顺便逛逛这小镇”
“蝴蝶镇”三个大字用红色毛笔描在了一个不大的石碑上,陈归抬头望去,没什么城墙可言,与其说是镇子,不如说是村子。前面倒是有几座房子,显得这地方还算有些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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