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天的相处,我逐渐意识到江潮是一个并不难相处的人。正如我前面所说,江潮是一个与我在安府所接触的上流们完全不同的人。他不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太过招摇,身高大概一米九往上,因而身材格外颀长。他的脸庞瘦削,侧脸对着我时,我甚至能看到那如大理石切割面般的下颚线。他的黑瞳深邃如夜而又带有一丝坚定。说话很温柔,对待女生也十分绅士。因而经常出现在校园表白墙上,是本校的热门人物,但本人似乎并不太在意,是一种男生们嫉妒的对象。
就在某一天,社团活动结束。我和江潮收拾东西回宿舍时,我听到旁边女生——大约有3、4人——叽喳叽喳像小鸟般的讨论着江潮。我猛地一拍他的后背:“那边的女生正在讨论你呢。你快看看好不好看!”
江潮转过头,又转回来——至少我认为停顿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秒钟——然后摇摇头:“漂亮是漂亮,只是……”
我打趣道:“不是你的菜?”
江潮粗声粗气地说道:“实话和你说,安淞。我想我暂时不需要通过伴侣来填补自己的生活。如果我的伴侣知道了我的一些秘密,那么分手或许在所难免。”
“哦,”我自觉无趣,“至少她们对你很有意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只是因为距离感呢?距离产生美嘛。”他耸耸肩,随后表示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因而我也不继续开他的玩笑。随着我们的关系渐深,我逐渐发觉他以前的生活似乎比我还要复杂,而我根本搞不清这其中的缘由。刚开学的事情如此之多,初出茅庐的我被搞的头昏脑胀,因此我打算先将这件事放一放。但事实上,几周后,事实却很快解开,其中的奥秘,直到我落笔这一刻时还一知半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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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十月份的下午,我趁着十月假期回了一趟安府,父母越发极端的感情处理方式让我深感痛苦,家庭氛围压抑到让我无法呼吸。因此十月三日我就踏上了返程,直到下了飞机回到宿舍,我依旧心烦意乱。我随手把旅行包扔在地上,愤愤不平。
江潮从电脑旁抬起头,眯起眼睛看我:“火气咋这么大?你咋了?”
“你没回家?”我没好气的回答道,“没抢到回家的票?”
“不,”他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我去夙城办了件事。”他咯咯一笑:“真是场美妙的旅行。”
“你去旅游了?”我话刚一问出口,我就意识到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不,你开什么玩笑呢?那可是有名的鬼城,据说入住的人都会被鬼附身。你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啥?”
江潮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我承认外界对夙城的名声不太好听啦哈哈哈……不过这个名字还有点意思,真是个不错的外号。”他又大笑了一会儿,随后食指轻轻抹去眼角的泪,“安淞,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这样的,上次的事情还有一点尾巴,我担心会有纰漏,所以就想着再去一趟。怎么样?就当做是旅游喽。”他搓了搓手,似乎很期待我作出答复。
“哦,”我深呼吸了几口,“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吗?”
“那当然,”他急切地回道,“不过如果你说你不愿意……”
“不,”我摇头道,“我愿意陪你一起去。正好在家有些事烦得不行,就当是散心了。”
他立马笑着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谢谢你啊,现在来准备一些旅行用品吧。”说着,他便迈步朝门外走去。
“不,请稍等,几点的票?”
江潮转过头来,窗外的霓虹灯照得他双瞳中央微微发散。他歪头一笑,风从没关好的窗中吹进来;他的黑色修身风衣被吹得飞起,内搭的白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子时三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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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那时候年轻气盛,见得世面并不多,自认为江潮的这场邀请不过是两个男大学生十一假期闲出p来的操作而已。直到登上火车,我都认为那是江潮的冒险计划而已。
火车即将开动,所以我们不得不加快收拾行李的速度。直到躺倒在软卧上时,我还气喘吁吁、说不来话,江潮却格外神定自若:“干嘛那么慌张啊?这么想去旅游啊?”
听到他这话,我差点没气晕过去:“你还有脸说?我还以为你早就收拾好了呢结果你拿了个那玩意儿就打算出门啦?”说着,我指向他随手放在角落里的一根银制长杆:装饰的很华丽,顶端镶着颗祖母绿、还坠了一圈银铃铛,长杆上还有我看不懂的花纹:“你tm是霓虹中二少年吗?出门啥也不带就带个法杖?”
江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带那个比不带洗漱用品更可怕哦。”
听了他如同中风病人的言论,我摇了摇头:这个人有时简直是不可理喻。
江潮拿起那根棍,轻轻晃动了几下,铃铛绕转了几圈,发出“铃铃”的响声。江潮仰头看了我一眼,摆弄着那根杆:“安淞,对你来说,你听这个铃声像什么?”
我还以为他在拿我开玩笑,我恼怒地瞥了他一眼,轻蔑地说道:“想啥?像女孩子的笑声,不是有一句比喻叫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动听吗?这不就一样吗?有啥可听的?”
“不错,就是这个·!”江潮站起身,狠狠拍了拍我,“这就是我想听到的答案!安淞,你简直太聪明了!”我翻过身去,背对着他。“这个人一定是疯了,不如不再跟他说话,等到第二天他就自己恢复正常了。”这么想着,我干脆抛开江潮,翻身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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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的。一睁眼,江潮正站在我旁边,他正俯身摆弄那根法杖,我立马跳下床埋怨道:“你这大春啥时候醒的?也不叫醒我。”
江潮抬头瞅了我一眼,继而又埋头研究起那根法杖。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从那根东西上移开,目光呆滞、眼神游离地望着前方,幽幽的说道:“我昨天晚上失眠了,没睡着,站了一宿。”
听到这里,我莫名有点可怜他了:“一宿没睡?可怜啊老弟。”说到这儿,我都觉得他的黑眼圈重了好几倍。
江潮点点头,然后拿起那根法杖,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是不是该下车了?”我低头看看手表,距离下车时间还有五分钟,我大致收拾了几下东西,江潮拿起那根法杖,微笑道:“旅程才刚开始呢!”
我嗤笑了一声,回答道:“出发吧,我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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