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〇、养伤协助

周雷在病床上睡了三天,坚持要下地走走。卫生员小田晃着短发说:“侯巧英,你要下地,总不能这么个样子,最好要把头梳一下。”周雷想自己梳头,膀臂抬不起来,上身活动显然比较困难。小田说:“我给你梳头。”周雷说:“我膀子不灵便,绕鬏绕不起来,就打辫子吧。”小田说:“好的,我扶你坐起来。”

簪子、铜钗及假儿放进布袋里,二叉辫子编扎了起来。周雷拿了个拐杖下地跑了起来,开头是小田扶住他跑。周雷说:“小田,你去护理其他伤病员,我一个人能跑,不碍事的。”

周雷扶着拐杖将一个简易医院跑转了过来,忽然发现倪开元躺在病床上,便跑了上去,慰问道:“倪排长,你战斗负伤了,伤在身上哪个地方?”倪开元睁眼一看,笑道:“原来是侯大嫂呀,你今日打辫子的。我打扫战场时,被一个匪徒打了一枪,胸口旁边,打在肋骨上,子弹已经取出来了。过几天就好了。”周雷说:“你这是致命伤,要好好休息。我虽然中了好多子弹,但不是致命伤,跟你不同的。”“唉,你个女同志打仗怎那么勇敢的?”周雷笑着说:“倪排长,打仗不勇敢,子弹就中得更多。呵呵,我走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多得很的。”

盛学成一个人来到溱潼团团部,陈团长说:“盛大队长,我好羡慕你手下还有周雷这么个神奇的人。只可惜他负了重伤,要不然,眼下我就把他挖到我的手下做侦察排长。现在,你跟我要人,你领了走。”盛学成说:“我手上的人就是你陈团长的人,你要哪个,我放哪个,不会打拦头绊的。”

匪泰县县长丁作宾出动大量兵力,疯狂进攻东浒头。沈家埨、周家庄、老阁等据点的敌人也倾巢出动兵力。由于周庄区周围没有主力部队,周庄区游击连只好主动撤退,一直撤到夏家泊才停住了脚。夏泊乡指导员李文宜是个热血女青年,干革命工作劲头特别足,这会儿她找到连长盛学成敬了个军礼。盛学成摆着手说:“李指导员,今儿你火急火燎地找我有什么事?”

李文宜说:“我手头上差人,想跟你借两三个人用用。”盛学成搓了搓手,说:“你想跟我借两三人,生龙活虎的我是一个都不得借给你的,要么丢一个重伤号给你。但我要事先告诉你呀,这个重伤号是个假女人,如若他伤好了一些,倒是可以帮你做点事。”

李文宜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头发,问道:“他是谁呀?”“嗯,他叫周雷,因要穿越敌人的封锁线,将紧急情报送到溱潼团,化装女人作为掩护手段。他熟悉地形,给一个排的战士带路,赶到荸荠湾口子阻击逃跑的敌人。战斗中他不幸中了敌人的机枪。事后刘军医取掉他身上五六颗子弹,流了好多的血。我们最近需要不断打击敌人,经常要奔袭,周雷他显然不能跟在后面行军。他留下来养伤,不过要以女人身份住在堡垒户,顺便让他进私塾学点文化,你要给他制造条件,不能让人发觉他是个男人,更不能暴露他新四军的游击健儿的身份。”盛学成坐了下来,笑着说,“怎么样?你跟我借个人,想不到还要给你留下了个累赘。”

李文宜想了想,说:“行啊,虽说是个重伤号,总比我一个光杆司令要好得多,既然他男扮女装,就更能做我的帮手,帮助我做好这里的革命工作。”

周雷蹲在夏家泊西南偏僻的一家瓦房里,头上叠放着潮湿手巾,全神贯注地瞅着看书。李文宜走进来说道:“周雷同志,你今日洗头的。”周雷说:“是的,有好多人说我头上有馊臭味,所以我今日就洗了头,用洋碱反复洗了一下。”李文宜笑着说:“你也望书的。”周雷说:“我只认得几个字,哪晓得这书上写的什么东西。”李文宜说:“盛连长关照我的,要让你在这冬天里突击识字。只有识了字,才能更好的学习,思想上的进步也才会有大的突破。我看你到徐学选私塾先生那里读几天书。好不好?”

周雷说:“好的,那我以什么身份去他哪里读书?”“你现在是女人打扮,而且头发长得这么长,将近一尺长,不如打个二叉辫子,干脆就充个丫头吧。”翟罐子走进来说:“李指导员,我今天来了。”李文宜热情地说:“好,翟罐子,我今天喊你来,是想让你发起成立夏泊乡里的妇女联合会,到时候你就出任夏泊乡妇联主任。不过,你最近要出来活动活动,做好妇女动员工作,尽可能发展好多的妇女积极分子,当然我也配合你。”

翟罐子说:“她叫什么名字?”李文宜笑着说:“哦,忘记介绍了,她叫董凤兰。”周雷笑着说:“翟罐子,我今日洗头的。”翟罐子说:“董凤兰,你头发蛮好的,乌索索的。现在头发干了,好了,能梳头了。我给你梳头。唉,你是梳鬏的,还是打辫子?”李文宜胡诌道:“噢,她之前是梳鬏的,她男人在兴化团当新四军。我看,她还年轻,翟罐子你就给她打辫子吧。说实话,妈妈鬏盘起来太烦人。”

翟罐子上来给周雷梳头,编起两个将近一尺长的辫子,用红头绳给扎了起来。她拍了拍手,说:“董凤兰呀,你脸皮蛮嫰造的。”周雷说:“翟罐子,以后我们两个就跟你一起做工作啦。”翟罐子笑着招呼道:“我走了,晚上我来遇你们。”

周雷穿起老红格子褂子,大户头上的布纽扣扣了起来。他拿出一副金坠,李文宜望了望,说:“行啊,我给你把坠儿戴起来。唉,怕的是你家爸爸妈妈把你当着丫头养的,所以耳朵穿孔,留了这一头的长头发吧。”

周雷笑着说:“不是的,我对我家妈妈没什么影像,只晓得个老子。……后来来到周家泽落了脚,很难得剪头。前年年底我剪了鸭屁股头,今年就不曾剪过头发,因此又长长了。”李文宜给周雷戴上了坠子,说道:“你作为我的兄弟,眼下充妹子,我告诉你一下,今后打辫子,额头上要留些头发在脸两旁,因为你额头上没有短头发做刘海。你自己对着镜子望,翟罐子给你梳的头。”周雷拿着镜子一望,说:“是的,这样好看。”

李文宜说:“让我望望,你的枪伤怎样?”周雷便拉下裤子,大腿根枪伤很重,有三个伤疤,其中一个有巴掌心大。李文宜说:“怪不到盛连长把你留在刘庄养伤,原来你负了重伤,好在已经结疤了。……你赶紧系好裤子,伤势这么重,跑路怎跑得起来,真够疼的呢。”“李指导员,我不能陪同你出去做工作,只能在屋子里动动嘴皮,跟你一起做做上门的妇女思想工作啊。”

李文宜手抓住周雷的一支辫子说:“你个鬼是个重伤号,真个滑稽的,竟然以女人身份出现,就是今后我要喊你董凤兰妹子,保证不泄密,你自然不会露相。你呢,就放心地把你自己当个女人,嗯,充个姑娘人家,因为你脸皮太好了,雪白粉嫩,没人说,谁也不会识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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