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死人?”
项天宇眼眸骤睁,满是惊惶与不可置信,死死地盯着对面惬意地倚在软塌之上,悠然品茶的父皇。
“我不过是在皇宫遇刺,如今好端端站在这儿,怎么就……”
话到此处,项天宇瞧见父皇脸上那一抹似有深意的笑,心中猛地一震,瞬间明白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拿我的死当诱饵?虚张声势?”
项天宇盯着自家圣皇老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对了一半!”圣皇项浩轻抿一口茶,神色莫测。
“可高公公已然撞墙自尽,那这场戏究竟是演给谁看?左丞相周邦?还是吏部尚书郭枫?”
项天宇满心疑惑地追问道。
“都不是!”
项浩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若以我的死作饵,可我如今身为翼王,又有谁敢觊觎我的性命?”
项天宇在木椅上坐下,眉头紧锁,陷入沉思。
他心中清楚,自己身为翼王,即便有人心怀不轨,想要动手也绝非易事,更不至于闹出这般大的动静,一旦失手,下次再想成功刺杀,简直难如登天!
此时的项浩,依旧慵懒地躺在软塌上,伸手拿起案几上的一串葡萄,一边惬意地吃着,一边以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二儿子。
“盼着你死的人多如繁星,绝非你几根手指就算的清楚的!”
项浩嘴角微微上扬,戏谑地说道,随后又瞥见项天宇看向自己的脚,忍不住补充道:
“加上脚趾头也数不清!”
项天宇闻言,脸上一阵尴尬,无奈地瘫坐在木椅上,嘟囔着:
“我没招谁没惹谁,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盼着我死?难不成是觊觎我的王位?”
说罢,他偷偷朝着父皇的方向瞥了一眼。
他心里明白,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恐怕也只有父皇最为清楚。在这场戏里,除了父皇,其他人注定只能是配角,甚至成为他手中的棋子,任其摆布!
“帝国的翼王之位,非同小可,那是我们翼族的无上荣耀与象征!除非是朕亲自药换,否则,你就是朕钦定的翼王,这一点,谁也无法改变!”
项浩神色严肃,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可要是真如父皇所言,我成了死人,那翼王的位置,岂不是要落入他人之手?”
项天宇刚一说完,项浩便立刻打断了他。
“只要朕还在位,就能在百官的爪牙下,保全你的性命!”
此言一出,项天宇心中猛地一颤,他真切地感受到,在帝王威严的背后,隐藏着的那一份深沉的父爱。
父子二人短暂对视,项天宇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问道:
“敢问父皇,您打算如何保我?”
“可还记得,渝州一战?”
“自然是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项天宇想起那场惨烈的战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痛苦。
“两个月前,北冥帝国派大将何漠率军进犯,一路势如破竹,一举攻破了帝国边境的渝州门户——陵城!之后冥军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相继占领了渝州的大多数城池。他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民不聊生!”
项浩说到此处,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满脸的无奈与痛心。
“我们可曾派军抵御?”
项天宇轻声问道,一想到在渝州城内看到的那些百姓惨遭屠戮的惨状,他的心中就隐隐作痛,甚至感到一阵恐惧。
“当然要战!朕本想任命平北将军慕容竣率领八万大军破敌,可吏部尚书郭枫和左丞相周邦,竟以磨砺新王为由,双双上奏,请求刚登上翼王之位的你,随大军一同出征!朕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准了他们的启奏!”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那渝州一战,我们是败了?”
项天宇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八万大军,到最后,仅剩下七千残军退守惠州的黑水城一线,而渝州,也在那一刻被冥军彻底占领!”
项浩说着,从软塌上坐了起来,放下手中的葡萄,缓缓起身,走到项天宇面前。
“那现在冥军打到哪儿了?”
项天宇见圣皇朝自己走来,立刻挺直了身子,双目紧紧地盯着圣皇项浩,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不要再听到前线的败报。
项浩似乎看出了项天宇心中所想,但还是咬了咬牙,将前线的战况如实说了出来:
“冥军耗费五日攻打黑水城,今日寅时破城,守城将士全军覆没,无一人叛逃,太守孙桐战死沙场!”
项天宇闻言,眼底的神色瞬间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瘫坐在木椅上,久久没有动静。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我明白了!”
说罢,项天宇猛地起身,望向圣皇项浩:
“前线接连两次失败,恐怕并非仅仅是作战的问题,父皇您是觉得朝廷中有内奸?而左丞相周邦和吏部尚书郭枫,就是您心中的可疑之人?”
项浩听后,并没有直接回答项天宇,而是转身朝着房间外面走去,说起了另一件事:
“昨夜,龙骧卫送来的情报,郭枫从近几年的科举人才中提拔的高官,都负责了上次渝州一战的后勤要务!而左丞相周邦,府上竟查出了一笔巨额横财,据说‘富可敌国’!”
“此二人固然疑点重重,那高公公呢?他又做了什么?以至于撞墙而亡!”
项天宇见项浩走出了这间干净的牢房,连忙紧随其后地追问道。
“高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先帝在位时,他就已经是皇宫中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到了朕在位期间,也一直尽心尽力地为皇室效力。”
项浩提及高公公时,项天宇敏锐地捕捉到,父皇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项天宇心中顿感疑惑,紧接着问道:
“他如此忠心侍奉皇家,那为何又要撞墙而亡呢?临死前还大放厥词,说帝国的江山将毁在项家手里,这又是为何?”
“因为他,怕了!”
“怕?怕什么?”
项浩听到项天宇的这个问题后,随便在周围找了一处台阶坐下,并示意项天宇坐到自己旁边:
“宇儿啊,你说,如果帝国的江山在朕的手里没了,你……会怕吗?”
项天宇这才得以近距离地看着眼前父皇那满是沧桑的脸庞,岁月与操劳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
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心中暗自思忖:
“我怕吗?我可是从另一个时代穿越过来的人!对这个国家并没有太深厚的情感,我为什么会怕?可是,我又是真的不怕吗?每当脑海中浮现出渝州城破后,百姓被屠戮践踏、尸横遍野的景象,我的心中就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同情和不忍,甚至会萌生出想要拯救他们的念头!所以……国家受难,百姓受难,我是怕……还是不怕?”
“宇儿,何故失神?”
项浩见项天宇望着地面,迟迟不答,轻声提醒道。
“我……”
项天宇此刻内心纠结万分,还没拿定主意,只能半低着头,独自沉默。
“不怕!等你有了答案,再说也无妨!”
项浩说罢,使唤周边那三两个狱卒去传刑部尚书钟承褚过来,此人如今就在天牢内。
与此同时,项浩拉起项天宇,朝着天牢外走去:
“今夜你回宫的时候,途径宫道上的那些人,是朕下令杀的!”
“不瞒父皇,儿臣也猜到了!”
“你知道为何杀他们吗?”
项天宇这时已经跟着项浩来到了天牢门口,但对于这个问题,他也是一头雾水,只能如实回答:
“儿臣不知!”
“高公公觉着帝国实力不敌北冥帝国,便私下通敌,约定用你翼王的人头,换取两国罢兵言和!”
“我的人头?”
项天宇疑惑地看向自己的父皇:
“儿臣一不会带兵打仗,二没有绝世武功,还不会治国理政,杀了我,对北冥帝国有什么好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可如若你真是这般平凡,那朕为何要将这翼王之位,传给你?
此话一出,项天宇内心一阵无语。
在他看来,翼王这个位置本就是个虚名,更何况自己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不久,连眼前的父皇都是不久前才认识的,他又如何得知传位给自己的原因呢?
“父皇,您就别卖关子了,您说的话,儿臣没几句能听懂的!”
项天宇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想到,接下来父皇的一番话,却让项天宇对自己有了全新的认识:
“因为你身上,流淌着天曜帝国的象征,也是上古三大血脉之一——翼皇血脉!”
“这……这有……有何用?”
项天宇强行抑制着内心的激动,按他在另一个世界的认知,拥有这种血脉的人,往往都会拥有与生俱来的强大力量。
“往后,你自会知晓!不过,北冥帝国的贵族们就是担心,若是放任你成长下去,将来必是北冥帝国的大敌!”
项天宇听到这里,当即恍然大悟:
“所以高公公认为除掉我,北冥帝国的贵族们就能安心,从而达到他退兵的目的?”
项浩满意地看向项天宇:
“不错!但不止是他,百官中的主降派,几乎都想用你的项上人头,去讨好北冥帝国的贵族,然后偏安一隅!”
项浩冷笑一声,看向守卫,招了招手,示意将皇辇抬出来。
“父皇,您这是要回宫?”
“不!”
“那您这是……”
“朕,要收网了!”
项浩慢慢地走到皇辇旁,回头看了看还没完全明白的项天宇,满脸得意地说道:
“宇儿,方才你问朕如何保你不死,朕,现在就给你答案:杀死一切,想让你死的人!”
项浩的话音刚落,项天宇就从父皇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杀意,伴随着一股血红色的真气缓缓涌动。
项浩淡然一笑,坐上了皇辇:
“你在此处候着,刑部尚书钟承褚会带你去一个地方,把事儿办完了,就回来见朕!”
“儿臣遵旨!”
项天宇被父皇身上涌现的浓重杀意所震慑,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直到项浩离开之后,才稍稍缓过神来。
与此同时,天牢内匆匆跑来一道高大的人影,那人还没跑到项天宇身前,就开始大声喊道:
“刑部尚书钟承褚,参见翼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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