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骨精

白虎岭的月光泛着尸青色,嶙峋怪石在夜风中发出骨笛般的呜咽。唐僧的袈裟扫过覆霜的墓碑时,碑文突然渗出淡金色的液体,在青石板上蜿蜒成《地藏经》的倒错经文。猪八戒的钉耙勾住半截人骨,骨节处刻着的"叁"字突然睁开血瞳。

"这地方比俺高老庄的乱葬岗还邪乎。"猪八戒的獠牙咬碎偷袭的食尸鼠,鼠尾上系着的青铜铃铛滚落山崖。沙僧的降妖宝杖插入岩缝,杖头月牙铲映出地脉深处的骇人景象——三百具无头尸首正用指骨挖掘青铜棺椁,每口棺材都溢出胭脂色的雾气。

孙悟空耳中残存的玉珏突然发烫,火眼金睛穿透三重幻象。第一重是农家少女捧着陶罐,罐中清水映着奎木狼星;第二重是老妪拄着人骨杖,杖头挂着紫霞仙子的耳坠;第三重却是通明殿密室,杨戬的天眼正透过尸骸窥视。

"长老救命!"

少女的呼救声裹着曼陀罗花香飘来,她跌坐在刻满佛眼的青石上,裙摆破碎处露出森森白骨。唐僧的九环锡杖刚要触及她肩头,杖头月牙铲突然映出五百年前场景——金蝉子第七世正是被这具白骨贯穿心口。

猪八戒的钉耙横扫少女腰肢,九齿勾起的却是段脊椎骨。骨节上密密麻麻刻着梵文,细看竟是倒写的紧箍咒。"好妖精,偷学灵山的本事!"沙僧的降妖宝杖劈碎脊椎,碎骨中飞出三百只青铜甲虫,每只虫腹都嵌着半片金蝉蜕。

山巅传来婴儿啼哭,老妪的佝偻身影从墓碑后转出。她怀中襁褓突然暴长,化作九节白骨鞭缠住唐僧脖颈。孙悟空的金箍棒刚要落下,却发现鞭梢系着的银锁刻着"心猿意马"四字——正是当年菩提祖师赐他的束腰銙!

"泼猴,可认得此物?"白骨鞭凌空书写《多心经》,每个梵文都在渗出血珠。孙悟空元神剧震,五百年前被抹除的记忆翻涌而出:他在方寸山偷吃的人参果,果核里竟裹着截金蝉子的指骨。

沙僧的降妖杖插入地脉,杖身浮现白虎岭的往世图景。原来此地曾是如来镇压魔罗之所,魔罗残躯的每根骨头都化作妖精。猪八戒的钉耙勾住老妪发髻,扯下的却是张人皮面具——面具内层用凤凰血写着"通明殿造"。

第三重幻象在此刻破碎。杨戬的天眼虚影自云端降下,白骨精的残躯突然重组,三百根骨头拼成浑天仪形状。每处关节都嵌着刻"叁"字的青铜齿轮,脊柱中央供奉着半颗佛骨舍利。

"师父退后!"

孙悟空的金箍棒搅动周天星斗,棒身浮现八卦炉倾倒时的场景。白骨浑天仪突然逆转,齿轮间迸发的火星点燃了沙僧的降妖杖。猪八戒的钉耙劈开仪枢,九齿寒光里映出骇人真相:舍利子中封印的竟是金蝉子第一世被剥离的嗔念!

唐僧的袈裟突然自燃,锦斓金线在灰烬中重组成锁链。白骨精的颅骨应声炸裂,飞出的却不是脑浆,而是三百卷被篡改的佛经。沙僧的降妖宝杖引动河洛数术,杖头月牙铲精准刺入浑天仪生门,将嗔念舍利挑向虚空。

"阿弥陀佛。"

九环锡杖突然自鸣,唐僧掌心浮现"卍"字佛印。舍利子触及佛印的刹那,白虎岭地动山摇,八百座荒坟同时开启。每口棺材里都爬出个戴金箍的沙弥,手中降妖杖正刺向自己咽喉。

孙悟空耳中玉珏彻底粉碎,五百年前被封印的记忆汹涌而出:他在灵山脚下撕毁的并非生死簿,而是记载金蝉子十世劫难的命格册。白骨精的残魂突然凝聚成观音法相,玉净瓶中插着的却是半截金箍棒。

当最后一口青铜棺椁沉入地脉时,沙僧的降妖宝杖已遍布裂纹。杖头月牙铲映出的未来图景里,取经队伍正走向倒悬的灵山,每个人脚下都拖着具戴金箍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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