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思渺无涯望賨人,贫拘心志谷难昭。

千筹万策终无济,究为一钱绊葭家。

时过境迁为何总想起这打米坊,其实是这里有一幕不快深深地印在了雍葭幼时儿时弱时的记忆中,不轻易揭开尘封多久却总是梗在心头。应该是每次打米当然是先到先打依次排队的,然弯道超车、逆向变道、加塞插队之悠久传统,虽非屡见,却亦偶有之。眼看就排到外婆了,就有一个强壮强势的同样与外婆年岁差不多的但一身使不完力气的中年或青年女子一定要插在外婆前面,应该是这辈子投胎错了终究逃不过穷困劳碌苦命赶着去投胎,那一霎间外婆是不想想让的,虽然这坊同样没得请依次排队打米请勿插队的友情提示,当然也没得管理人员维持秩序,这打米的只管打米,谁的谷子倒进料斗就打谁的,应乃白云村邻舍羊牯塘试行果导之萌芽也,当然彼时距一千五百步之遥之新立大学故址,犹为山巅萆茅之所,未尝有专家教授自四方万里迢迢而至也。也就主打一个核心力量考核,雍葭记得那么清楚就是因为终究外婆的动作敏捷性与力量还是差一点没争赢,雍葭与外婆也就屈辱地眼睁睁地看着人家亮肌肉后来居上无可奈何。因此大多数人应该是失败的教训比成功的经验更深刻,以至于就有许多心灵鸡汤或慰安剂,如要放手比如只做选择题不要试图去改变,就让其碰得头破血流印象深刻从而失败是成功之母,可惜破了流血了即使自愈也会留下疤痕,更有破伤风一种恶性循环的潜在风险。

结果是计划不如变化,不管雍葭如何担心,也不管场外指导如何督导,终究是一分钱难倒一个英雄汉,终究是贫穷限制了想象,这到县城外头吃饭是真金白银要花钱的,而这孔方兄也正是雍葭的父母穷极一生想要追求而至少目前仍未得的看得见摸不着的存在,而前所述雍葭之弟及其妇,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然婚后此弟妇全然不顾雍葭乃妯娌姑嫂之敏感关系,即便是同车相对于雍葭之前亦会为钱财之事争吵不休。故雍葭之应急预演,不过思维体操,推演科学思辨之过程耳。终东黑子仍拐入土溪镇直达雍葭家门,雍葭的父母依旧家宴款待姑爷。

“现在过广安了”

“他晚上要加班”

“把我送回后他回去加班”,雍葭车上照例听东黑子聊到其整个家族的辉煌,譬如东黑子之舅爷,乃巴中市民政之局长也。泄密言东黑子公招试,得通江面试之首,皆因舅爷赠复习之资。然其后考成都而未果,亦求舅爷之助而未成。观此,通江之局长,无能为力于成都之地也。想有时或真乃过虑矣,这东黑子与雍葭就是一对活宝,半斤八两一样的原生家庭一样的直觉与本能一样的都是个头不高不知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所以东黑子以为自己的姨夫是通江县交通局副局长、姨的儿子是通江经信局局长、姨夫爸爸是党校校长都是很炫的,好就好在雍葭听了也觉得东黑子的亲戚牛,也奇妙地达成与东黑子讲这些的初衷,雍葭与东黑子一样一般都觉得这些彰显东黑子的父母以及东黑子本人优秀优质奇货可居。

“他的工作大事都是问舅爷”

“类似于我啥都问您”,虽问且答,然答案若非谄媚温婉、加糖和顺之语,则例不得心安。然雍葭之智,在于必问,至少近岁诸多关节要处,皆依言而行,不论解悟与否,无论和风细雨抑或是暴风骤雨恶语相向。

“外婆没回来”

“爸妈没有啥不好的情绪”

“外公是包工程的包工头”

“小姨夫是广东港口集团的一个领导”

“最有钱的就是小姨夫一家”

“看来还是做生意挣钱”

“不错不错”,此嘉言善语,实为修身养性之体现。实则师傅老呼昂心欲驳之,曰此马达亦姓马,然彼全国首富,钱帛非其所好,与马达无丝毫干系,东黑子吹嘘已至极点。邻人优秀,固然可喜,然自家境况若何?自身又当如何?然人生在世,学无止境,活到老学到老,人生乃一场修行之旅,何必处处扫人兴致,徒弟觉善则善矣。不然,又能奈何?此成都二环路繁华之地,少年之态度淡然无波,然其状态萎靡不振。亦非雍葭面临抉择之时,此乃等额之选,或与东黑子和睦相处,或眼见自身化为灭绝师太。

所以这雍葭自从去了一趟石庙村骨子里应该是输了气势,这表里如一的主业只能本色出演,大概东黑子也是拿着雍葭的父母的嘱托与客套当令箭,这两人相处的气场一退一进攻守逆转,于是乎东黑子就喊雍葭提前打电话问师傅明天班车是不是仍是七点十分,并在雍葭言听计打完电话后及时点评,教导雍葭让其说话客气点,对下尤其客气点,东黑子的世界应该是公务员就是天,其它一切都是天下,因此以往有雍葭说服不了东黑子的时候,搬出师傅当救兵,东黑子会有一句:“教授有编制吗?”“你老师又不是公务员”“从政不一样”...总之是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这一月四五千的月薪是稳定的,考公务员就是冲着稳定而来,是不得失业的,且其俸禄之量,非以凡币之元计,乃以黄金之克乃至千克度之,月获黄金四五千千克之主也。至于在2020或2021最高峰在四五线城市按揭贷款买的笼子就是本钱与资产,也是有人有钱有势有房贷有车贷有花呗有借呗与博士研究生雍葭门当户对天造地设匹配的一对甚至略高,因此就在车上教雍葭怎么说应该更好驾驭话术,当然不忘不一句说雍葭的爸爸雍葭的妈妈都喊自己指导雍葭,因此东黑子就提个小tips。

大概率是雍葭相亲的第一阶段的剧本质量以及现场发挥均不错仍有惯性,更因为雍葭现在有双一流大学博士研究生高知加持,最关键还是几次雍葭的口是心非主动要东黑子该找还找并不纠缠的话有威慑,东黑子终究没能摸到雍葭的底牌,或者更重要的是东黑子晓得自己家乡仍是大山深处属于贫困区域,自己家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晓得的,如果能娶这么一个有面且经济实用型媳妇也是千载难逢的机遇的,也就不想真把雍葭整不高兴煮熟的鸭子飞了的花不着,也就话锋一转自黑自嘲圆场说自己以前说话也冲也与雍葭一样,据东黑子说他应该是到了大学就改了。

“师傅,您年轻时候也会教导师娘吗”

“她改吗”

“我没有开腔因为您也是这么教导我的”

“我就没反驳”

“很好”,师傅老呼昂素以行动力为至上,置普通话台词正音口才声乐于次位。尤两人相处之间,亦须重情商,何必自相戕伐,于言语间争胜负、较高下乎?

“他喊我去”,雍葭继而解释自己早早谋划到了自己上班的塔塔,最好是东黑子主动邀请才去,提醒自己要忍住,雍葭认为自己一直也是学霸,是聪明的是懂得起的。

“已经说好了”

“先送我”

“再去他家”

“早上再送我坐班车”,大概意思是东黑子说好久没单独相处了,东黑子忌讳之前都是有长辈在,而雍葭这是倒找补回来了,嘲笑东黑子是个胆小鬼。

“好好处”

“他们村的首富是他的二姑夫,在村子修了一栋别墅花了100万,在镇上也买了一栋楼,在成都还全款买了180万的房子”

“是做装修包工头的”

“这咋全是他亲戚比他家厉害”

“我们到青龙了”,雍葭欲转至单位集体宿舍取工装,继而赴镇用餐,此乃向师老呼昂报一路安泰行程无恙余皆无事之意。而师老呼昂之言实乃言不由衷无可奈何花落去一个劲地道好圈子好对大家都好整个家族都很和谐圈子在当地很不错东黑子就有努力的方向包括从政的关系网在巴中很不错有一定势力好好处百闻不如一见珍惜褔缘。这真是:

未浍先雨思深缜,奈何自骄或以逞。

木舟已泛难回岸,花落无言奈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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