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笼罩下的S市 沉浸在铅灰中，寒风裹挟着细碎的雪花，轻声诉说着冬夜的孤寂。这座被片片钢筋混凝土构筑的盒子堆砌而成的城市，此刻也低垂着头，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远处偶尔传来的警笛声，像一条不甘寂寞的丝线，在这沉默的深夜中不甘寂寞地回荡。
街头的霓虹依旧亮着，它们交错的光芒在湿漉漉的路面投下斑驳的影子，给这座早已习惯了失眠的城市平添了几分不安。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雪气，混合着柴油的味道，让人不自觉地想要裹紧衣领。
冷夜立在落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烟，吐出的烟雾慢慢在玻璃上扩散。暮色中，他的轮廓显得深邃而利落，仿佛这块冰冷玻璃上的剪影。那张冷冽俊朗的脸庞若有所思，双目微眯却似乎能望穿夜色。不知是在注视着远方时隐时现的警灯，还是在观察这座城市内在的创伤与黑暗。
"头儿。"
身后传来江浩然的声音，带着他一贯的痞气，却又不失敏锐。冷夜转过身，目光落在这个短发青年身上。江浩然穿着一件深色便衣，怀里揣着的记事本微微发凉。
"法医说再等最多十五分钟。再这样冻着耗下去，说不定咱们也要和死者作伴了。"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随意，那双闪烁着精芒的眼睛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专注。
冷夜迈开大步向室内走去，脚步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他伸手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杯，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现场情况。"他简洁地说道。
江浩然翻开记事本，笔尖在纸页上划出细微的沙沙声。
"死者女性，估计25岁上下。死亡时间不超过12小时。最奇怪的是......"他的声音顿了顿，"她保持着一个标准的祈祷姿势，双掌合十，跪在地上，就像是在等待什么......"
"祈祷？"冷夜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
"是。"江浩然抬起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难言的复杂，"而且，这是这个月发现的第二具这样的......'祈祷者'了。"
冷夜站在法医沈明身后，目光扫过那具姿态诡异的尸体。死者身着一袭纯白连衣裙，双膝跪地，手掌摊开，仿佛正在完成某种无声的祷告。如果不是那张惨白如纸的面容，几乎让人以为她只是在做一个虔诚的祷告。但那双紧闭的双眼下，暗紫色的淤青无声诉说着死亡的真相。
潮湿的空气里漂浮着若有若无的檀香，那气息若有若无，却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刺鼻。冷夜的目光落在死者嘴角那抹几不可察的暗红色上，作为一名经验老到的刑警，他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普通的案件。
"有没有发现致命伤？"他压低声音问道。蹲下身时，他刻意放轻动作，不想打扰这份诡异的安宁。
沈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在死者面部投下一片阴影。他专注地观察着，手指轻轻拨动死者的手指，"暂时还没有发现明显的外伤。不过..."他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死死盯着死者的手指，"她的指甲缝里有些金属粉末。"
江浩然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死者。作为一名刑警，他对这类案子有着敏锐的嗅觉，"上个月那个案子..."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
冷夜的目光没有离开死者半分，"说。"
"上个月那个'祈祷者'，"江浩然压低声音，"他的指甲里也有类似的东西。"
风突然停了，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檀香更浓了，那味道像是某种无声的压迫，几乎要凝成实质。冷夜闭上眼睛，呼吸已经变得缓慢。三年了，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
"现场有搏斗痕迹吗？"他问道。
沈明摇摇头，"没有。死者随身物品都在茶几上，连钱包都放在原位。"他指了指茶几，"死者最近读的杂志都在那。"他顿了顿，"还有...她好像没有化妆。"
冷夜的眼睛眯了起来，"那嘴角的暗红色是什么？"
沈明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想到冷夜会这么问。这个细节他确实忽略了。他连忙凑近观察，片刻后，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是...檀香灰。"他的声音有一瞬间的抖动，"而且...燃烧的时间很长。"
空气中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线被拉紧了。冷夜站起身，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杂志上。那些杂志都是一些宗教类读物，而且都是一个月前的。死者似乎很久没有更新她的阅读内容了。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急促的杂音，"报告组长！我发现了..."
冷夜猛地转头，"说！"
"小区监控显示，案发前有一名穿黑色大衣的男子进入单元楼。"对讲机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激动，"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没有记录到他离开的画面。"
冷夜的手指微微收紧，骨骼发出细微的咔咔声。他的呼吸已经变得非常缓慢，仿佛冬眠的动物在准备迎接危险。
"封锁！"他低沉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立即封锁整个小区，无论通道有多危险！"
他转身看向窗外，暮色中的积雪反射着微弱的光。远处，警笛声若隐若现。冷夜知道，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案子。死者留下的线索太过诡异，而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更让他感到不安。
一阵寒风突然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带来了更多的雪。风中似乎夹杂着某种低沉的钟声，非常遥远，却清晰可闻。
冷夜攥紧了口袋里的配枪，目光穿过飞扬的雪花，落在对面大楼的阴影里。他仿佛看见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这个凶手，等了三年，终于等到他重出江湖了。
照片上是一座哥特式教堂，尖顶直刺阴沉的天空，仿佛某种不祥的预示。背面钢笔字迹工整："愿主宽恕我们的罪。"
冷夜和江浩然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檀香，沈明不知何时已经走近。
"这种墨水，"法医推了推眼镜，声音沉稳，"从色泽和渗透程度来看，至少是三年前的老照片了。"
三年，这个数字像一记重锤击中冷夜的心。三年前，他离开刑侦支队的那一年，也是那个未解的教会连环案沉寂的一年。
"江浩然，"冷夜轻声问道，"上一个受害者的现场，有没有发现类似的照片？"
"没有。"江浩然摇摇头，随即眼闪过一丝追忆，"不过死者家属提到，她生前经常去一座废弃的老教堂。"
房间里的温度仿佛骤然下降，窗外风雪声清晰可闻，远处的警笛声变得遥远而虚幻，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沈明，"冷夜转向法医，声音低沉而有力，"死者面部是否有化妆痕迹？"
"没有，皮肤很干净。"沈明的回答里带着疑惑。
冷夜的目光落在死者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暗红上："那这是什么？"
法医蹲下身仔细查看，突然瞳孔一缩："这是……檀香灰。"
就在这时，江浩然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报告组长，小区监控显示，案发前有个穿黑色大衣的男子进入单元楼，但……"
"但什么？"冷夜的声音结果对讲机接着问，声音冷冽得像寒夜里的刀。
"没有离开的画面。"对讲机里声音里带着困惑。
冷夜眼中闪过一丝电光："全楼搜查！立刻！"
话音未落，一阵阴冷的风从半开的窗户灌入，吹散了檀香。诡异的是，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声极为遥远的钟响，悠长低沉，像某种不祥的警示。
冷夜站在窗前，目光穿透纷飞的雪花，落在对面大楼的黑暗轮廓上。那个钟声仿佛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段尘封的记忆。三年前的那个雨夜，教堂的钟声也是这样，穿过迷雾，回荡在空荡的街道。
"封锁所有出口！"他下达命令，声音冷静而决绝，"特别注意安全通道和地下车库。江浩然，你带人搜查顶楼和电梯间，我去地下室。"
"等等，头儿。"江浩然快步上前，拔出配枪，眼中闪过犹豫，"您一个人……"
冷夜打断了他，目光如刃："行动！"
这不是请求，而是不容违抗的命令。江浩然抿抿嘴唇，最终点头转身。他太了解他搭档了，冷夜身上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疏离感，特别是这些年在教会案之后。
沈明依然蹲在尸体旁，收集着死者指甲里的金属粉末。抬头望向冷夜的背影时，他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法医的直觉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命案。
特警们沉重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对讲机里传来低沉的交谈声。冷夜握枪的手指微微发紧，穿过客厅时，每一步都轻得几乎没有声音。
地下室的门半开着，黑暗像是某种生物在里面等待着。他背靠墙壁，缓缓推开防火门。铰链发出轻微的声响，混杂着潮湿的气息，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突然，身后传来几乎无声的脚步声。
冷夜动如雷霆，瞬间转身，枪口精准地对准了声音来源。走廊尽头，昏黄的应急灯下，一个黑色的身影伫立在阴影中。
"三年了，冷队长。"那人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地底传来，"你还记得那个晚上的钟声吗？"
冷夜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我在等你，"黑衣人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我们都知道这一天终会到来。"
冷夜的手指在颤抖，这不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战栗。三年的等待，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这一刻，那个未解的谜题，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就像紧紧跟随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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