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在昏暗中剧烈收缩。那个刺骨的冬夜仿佛突然鲜活起来——祭坛上摇曳的烛光，圣经上暗红的血迹，还有那声永远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尖叫声，在耳边回荡，如同一把把利刃，一刀刀划开他的心。
"小夜，"方济各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尖锐刺耳，就像一把钢针扎入冷夜的耳膜，"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当警察？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寻找真相？"
告解室的烛光在阴暗中摇曳，投下斑驳的影子。冷夜的脸被阴影切割成明暗不均的块状，他死死盯着那本圣经，就像它是一把打开所有答案的钥匙。书页间夹杂的恐惧和痛苦，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彻底困住。
"你说错了，方济各。"冷夜的声音低沉冷酷，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我当警察，只是为了阻止像你这样的魔鬼。"
方济各轻轻摇头，那副怜悯又带着些许嘲讽的表情刺痛了冷夜的神经。他翻开圣经，用枯槁的手指指着其中一页："你在撒谎。看看这个。"
冷夜强忍着内心的颤抖，看向那页染血的文字。熟悉的字迹刺得他一阵眩晕，他死死攥紧了圣经的边缘，指甲深深陷入木头里。
"这是林小诗临终前写的忏悔。"方济各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阴森，"知道她为什么会死吗？因为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慈善院里的肮脏秘密。而你......"
方济各没有退缩，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仿佛在品尝着每一个字带来的快感。“而你当时就在场，看着她死去，却无动于衷。这份罪孽，比我的更加深重。”他轻声说道，目光深邃如渊，仿佛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蜡烛的火光突然剧烈晃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冷夜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刀锋般锋利，他凝视着方济各，透过他望向那个深埋心底、无法回避的真相，语气冷得像冰：“你到底想说什么？”
方济各缓缓站起身，在昏暗的烛光中，他的身影被拉得格外修长，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神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微笑，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疯狂。“我要说的，是最后一场告解，”他缓缓说道，“这一次，轮到你了。”
告解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停滞。唯有烛光在方济各手中的圣经上投下摇曳的阴影。冷夜能闻到书页上那股刺鼻的血腥气，那是三十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缠绕着他每一个夜晚的梦境，如影随形，令他无法逃脱，无法原谅自己。
“最后的告解？”冷夜的声音微微颤抖，但他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目光如钢铁般坚硬，直刺对方，“你以为你是谁？上帝吗？”
“不，”方济各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那笑容里带着疯狂，“我只是一个见证者，见证真相如何将一个人彻底撕碎。”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告诉我，当你眼睁睁看着林小诗死去时，是什么感觉？”
冷夜的右手微微发抖，这是他极度愤怒时才会显现的细节。他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如冰，仿佛每个字都在透过牙缝挤出来：“你没资格提起她的名字。”
“我当然有资格。”方济各将圣经高高举起，烛光映照下，书页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诉说着某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与疯狂，“因为她的血就在这里，与她的忏悔一同被封存。你知道她为什么会发现真相吗？因为她太像你了，总是在暗处默默观察。”他嘴角勾起一抹讥笑，“可惜……”
话音未落，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从教堂外传来，震得圣殿的玻璃轻颤。方济各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安的弧度，目光深邃而阴鸷："听，客人来了。"
冷夜警觉地转动椅子，借着告解室的狭窄门缝望向走廊。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近，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教堂里回响。顾督察焦急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的到来似乎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安全感。
"冷夜，别听他的胡言乱语！"顾督察快步走近，声音里藏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她停在告解室前，深吸一口气，目光中交织着求救与自责。
方济各缓缓站起身，烛光映照出他扭曲的身影。他抬起枯槁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看，这才热闹嘛。顾督察，你来得正好，不如把这个故事讲给冷夜听听？"
顾督察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死死攥住配枪，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冷夜，相信我，他在撒谎！"
"撒谎？"方济各轻笑一声，目光中跳动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亲爱的督察，那我们一起来回忆一下那个雨夜。一个小女孩发现了不该看到的秘密，而您，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冷夜的瞳孔猛地收缩，喉咙发紧。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你早就知道林小诗会死？"
顾督察的下颌微微颤抖，眼眶泛红："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别来这套！"方济各突然厉声喝断，声音中饱含着病态的快意，"冷夜，你问问她！问问她如何处置那个小女孩？问问她如何伪造尸检报告？问问她如何掩盖慈善院的恶行！"
闪电在窗外炸开一道刺目的光痕，映得圣殿中的三张人脸忽明忽暗。冷夜感觉呼吸变得困难，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巨石。他死死盯着顾督察，喉结滚动，声音沙哑："告诉我，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教堂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随着破裂的圣经散开，一张张支票存根飘落在地。数字刺目地闪烁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什么。
顾督察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意识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她踉跄着后退一步："不！冷夜，不要相信他！"
"晚了。"方济各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你看，连上天都在作证！这些支票，慈善院的账目，所有的一切......"他的眼神变得愈发疯狂，"其实，你才是最了解真相的人。不是吗，督察大人？"
冷夜没有动，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支票，仿佛从中看到了某种无法逃避的真相。他感觉心跳陡然加快，手指微微发抖，却硬生生克制着不去触碰那个冰冷的事实。告解室里一片死寂，连圣经和支票存根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格外清晰。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冷笑："所以，你也是共犯。"
方济各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几乎带着几分疯狂："林小诗发现的不仅仅是账目问题，她是发现了整个慈善院系统都在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些孤儿，那些被遗弃的孩子，不过是最好的实验品罢了。"
冷夜浑身的血液仿佛凝固了，心脏的跳动也几乎停滞。三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小诗在告解室外递给他那些文件时的表情，孩子们注射药物后痛苦扭曲的脸庞，还有深夜里无法平静的哭声，一切都在脑海中回荡，刺痛着他每一寸神经。
"药物实验，"他咬紧牙关，声音低沉而喑哑，"拿孤儿来做药物实验。"
"没错。"方济各的语气中透着一种近乎愉悦的嘲讽，"而我们亲爱的顾督察，正是负责清理'实验事故'的。你以为她是为了正义才强行接手三年前的案子？不，她是在保护某些人。"
顾督察的手剧烈晃动，声音中带着慌乱："你胡说！我是在保护——"
"保护什么？"方济各突然提高音量，声音锐利得像刀子，"那些金主？还是你自己？"他盯着顾督察，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告诉她，当年林小诗是怎么死的。是被注射了过量的药物——或者......"
"砰！"
一声巨响骤然炸裂教堂，震耳欲聋。声波在穹顶下回荡，烛光剧烈摇晃，影子在墙上狂舞，仿佛连空气都在震颤。
没人开枪——声音来自教堂外。
"头儿！"江浩然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有狙击手！"
话音未落，彩绘玻璃应声而碎，碎片四处飞溅，月光涌入，投在冷夜身上，如同一道冰冷的光柱，撕裂了这片黑暗。
方济各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啊，他们来了。你以为只有警察在找我吗？"
顾督察脸色瞬间惨白，眼中蓄满了恐惧："是他们......"
冷夜反应极快，一把拉过顾督察，将她拽到墙后。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擦过告解室的门框，击中墙壁，发出刺耳的回响，仿佛整个教堂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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