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隆体似乎被这段回忆触动，她缓缓抬起手，雨水穿过指缝，在空中折射出淡淡的蓝色："真是讽刺啊。我们追求了二十年的觉醒，却输给了一只普通的左手。"
"队长！"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警报，"城北所有监控探头都瞄准了电厂方向，重案组的人说发现了异常能量波动！"
重案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克隆体忽然笑了，那笑容莫名让人想起了顾青雨实验录像里的最后一帧："让我再告诉你最后一个真相。"
一月九号凌晨三点零五分。
那个时间点再次鲜明地浮现在冷夜脑海中。当江浩然的左手触碰到冰链的瞬间，他的视网膜上闪过一串从未见过的数据：
[检测到非觉醒者基因]
[人类样本：确认]
[启动：记忆同步]
那一刻，他看到了一个陌生却熟悉的画面：顾青雨坐在实验台前，对着记录仪说着什么。而在她身后，他的母亲正在调试着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针剂。
"你明白了吗？"克隆体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那不仅仅是一次救援，更是一次...验证。"
"验证什么？"江浩然下意识地握紧了义肢。
"验证人性是否能唤醒沉睡的记忆。"克隆体看向冷夜，"就像你母亲说的：真正的觉醒不需要药物，只需要一个足够重要的理由。"
探照灯的光芒已经照进了电厂大门。克隆体后退一步，她的身影开始在雨中变得透明："去研究所的B区，那里有你母亲留下的所有实验记录。包括...为什么她要选择江浩然作为你的搭档。"
"什么？"江浩然愣住了。
但克隆体已经举起了手，掌心闪烁着熟悉的蓝光："看来，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等等！"冷夜想上前，却被江浩然拉住。
"不用着急。"克隆体的声音越来越轻，"一切答案，都在那个你曾经拼命想要忘记的夜晚。问问你的搭档，他的左手，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点，恰好出现在那个地方......"
克隆体的身影在蓝光中逐渐消散，却留下最后一句话："林局长...他知道全部真相。"
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克隆体化作点点蓝色光粒，消散在雨中。江浩然的义肢突然发出剧烈的警报声，显示屏上数据疯狂跳动：
[检测到大规模能量波动]
[位置：研究所B区]
[温度异常：-40℃]
"头儿..."江浩然正要说话，对讲机里突然传来沈明的惊呼。
"你们得看看这个！"沈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震惊，"硬盘里有一段音频，是...林局长和顾督察的对话。"
雨声中，录音开始播放：
"计划必须继续。"林局长的声音透着不容置疑，"方济各已经开始怀疑了。"
"但实验体们撑不了多久。"顾督察说，"除非...我们能找到真正的容器。"
"B-1029就是最好的选择。"林局长顿了顿，"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得先确保他有足够的'人性'。莫琳说得对，只有经历过真正的羁绊，实验体才能避免基因崩溃。"
"所以江浩然..."
"没错，他是我特意挑选的。某种程度上，他就是B-1029的'人性保险'。"
录音到这里突然中断。远处的警笛声越来越近，重案组的人已经开始疏散外围区域。
"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相遇吗？"冷夜看向江浩然，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不。"江浩然坚定地说，"也许相遇是被安排的，但选择救你是我自己的决定。就像你说的，人性从来不需要谁来设计。"
就在这时，沈明的声音再次响起："等等，还有一段！这是...你母亲的声音！"
冷夜瞳孔一缩。多年未闻的声音在雨幕中响起：
"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你已经做出了选择。记住，小夜，基因不过是一段代码，而人性...是你自己写就的程序。现在，去研究所B区，完成我未完成的事。还有...替我谢谢那个愿意用左手换你清醒的人。"
母亲的声音让冷夜的思绪再次回到了童年。
那是他七岁的冬天，也是母亲最后一次陪他过生日。
实验室的消毒水气味总是很重，但母亲的办公室里永远飘着咖啡的香气。她说那是为了让自己保持清醒，但冷夜后来才明白，那其实是为了掩盖药物的气味。
"小夜，过来。"母亲放下试管，把他抱到腿上，"今天感觉怎么样？"
"有点冷。"他老实地说。那天刚做完注射，手臂上还留着针孔。
母亲的手掌覆上他的额头，温暖而柔软："对不起，让你经历这些。"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但请相信妈妈，这些痛苦总有一天会有意义。"
然后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生日快乐。"
那是一枚警徽，上面刻着编号0327。母亲说那是她最珍贵的东西，从此以后就是他的护身符了。
"小夜，记住。"母亲紧紧抱住他，"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只要这枚警徽还在发烫，就说明你还保持着人性。那比任何基因觉醒都重要。"
"为什么？"他问。
"因为...人性是这世上最珍贵的礼物。"母亲亲吻他的额头，"它不是写在基因里的代码，而是刻在心里的温度。"
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一周后，母亲就在那场实验室大火中消失了。留下的除了这枚警徽，还有一个约定——永远记得自己是谁。
"头儿？"江浩然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冷夜握紧已经褪去异能的警徽，那份温度仿佛穿越了二十年的时光："走吧，去研究所B区。是时候完成她的嘱托了。"
雨依然在下，但这一次，那些滴落在警徽上的雨水不再泛着蓝光，而是纯净的、毫无杂质的透明。就像母亲期待的那样——一个真正的人类。
重案组在封锁整个园区。"江浩然调出电子地图，用义肢投射出一条荧光路线，"但地下水道有一条废弃通道，正好通向B区。"
"老路子？"冷夜望向那个正在被雨水冲刷的井盖。
"老路子。"江浩然咧嘴一笑，左手轻轻一震，义肢末端弹出一个小型撬杆，"就像当年你教我的——"
"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两人同时说出这句话，相视一笑。
沈明抱着装有硬盘的防水箱从车里钻出来："我也去。录音里可能还有线索，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林局长很可能已经到了。"
"他当然在那里。"冷夜拉开井盖，地下传来阵阵潮湿的风，"毕竟，这场戏他筹备了这么多年。"
三人顺着生锈的铁梯往下爬。江浩然的义肢发出微弱的蓝光，照亮着狭窄的下水道。腐朽的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那个味道......"沈明皱眉。
"和教堂告解室一模一样。"冷夜停下脚步，从墙上刮下一些发光的蓝色结晶，"看来顾督察说得没错，所有实验的源头都在这里。"
"头儿。"江浩然突然出声，"如果...我是说如果，林局长真的是为了某种'大局'才这么安排的呢？"
冷夜想起母亲办公室里的咖啡香气："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该发生。不管目的多么崇高。"
"就像你放弃觉醒能力一样？"江浩然轻声问。
"不。"冷夜纠正道，"那不是放弃，而是选择。选择做一个真正的人。这是我欠母亲的，也是...欠你的。"
隧道深处突然传来一阵机械运转的声响。江浩然的义肢剧烈震动起来："能量波动！距离研究所B区还有......"
话音未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我就知道你们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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