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茧成蝶,反攻预备

醒来的第二日,迟罂璎去看了宁夫人,千安还在学堂里,宁夫人热情地出来迎她,抓住她的手问:“圣女来啦!上次的事真是感谢圣女了!听闻圣女又病了,可好些了?”

迟罂璎赶忙说:“劳夫人挂心,圣锦无碍。倒是夫人,身子还在恢复中,可要注意点,别着了凉。”

二人一起走进屋内,挥退了其他的侍从。

宁夫人先开口:“当日的那稳婆,我审过了。问她什么都不说,只一口咬定是她自己一时糊涂。但我与她无怨无仇,甚至未曾见过,不该这样。”

迟罂璎问道:“那现在这人如何?”

“还在偏房里关着,她想自杀,我拦住了,现在正差人看着。”

“可否让我与她聊一聊?”

宁夫人思考了一下:“可以。我差人带圣女去。”

迟罂璎跟着宁夫人派出的一个侍女到了偏房,“吱呀”一声打开了门。那稳婆被绑在椅子上,警惕地看着她。

侍女关上了门,依旧站在屋内。迟罂璎也不理会,开门见山地问那稳婆:“你为什么对她那么衷心?她给了你什么?”

稳婆不说话。

“让我猜猜。钱?权?下了毒?绑了你的家人?”

稳婆冷笑一声:“家人?我已经没有家人了,老婆子孑然一身,无所谓了。”

“那这样说的话,没有软肋,也不在乎钱权,那就是她对你有恩了?”

稳婆上下打量了一下迟罂璎,从头到脚来回扫了好几遍,说:“我本来有个女儿,若她还活着,应该也和你一样漂亮。”

迟罂璎疑惑地问:“你的女儿……”

“呵!你们这宫里,就是个吃人的地!哪有孩子能在你们这宫里养的好的?我的女儿是,恩……那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让她生不下来,正好免了她受苦!”

迟罂璎知道那稳婆停顿地一下是为什么,她是想说“恩人也是”。看来千酒和她认识的时候千酒还不大。但她没有声张,而是继续问:“所以,你的孩子是死在宫里的?”

那稳婆的目光哀伤起来,眼角流出泪水,半晌才说:“我的孩子,她还那么小。早知那天她吵着要和我一起进宫的时候我就不该答应她,我忙着给宫里的贵人接生,她却……她却不知道被哪个混蛋侵犯了!我连那个混蛋的面都没见着!杀千刀的!那还只是个小孩儿呀!”

她顿了顿,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接着说:“幸好恩人及时发现了我女儿,给她披上了衣服,还把她身上的伤药都给了我。那天的雪下得真大啊!恩人也是满身的伤,满身的血,我都不知道谁会把这样一个小……打的这么狠!可她非说她命硬,把药往我身上一甩就走了。多亏了恩人的药,否则我女儿就死在了那片雪地里,连宫门都出不去了。”

她的目光又狠厉起来:“可是,我女儿还是死了!不堪其辱,夜夜哭泣,最后上吊自杀!我的生命已经没有念想了,活着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找到恩人,报恩人的恩!”

迟罂璎听到这,肯定地说:“你没有找到她。是她来找的你。”

稳婆也平静下来:“是的,那又如何?”

“你就没想过她在利用你?”

稳婆情绪又不稳定起来,嘶吼着:“利用又如何?在那个雪地里她不顾自身安危救了我女儿,这是事实!被她利用,我心甘情愿!你一个外人没资格在这里指责!”

迟罂璎不说话了,沉默地走了出去,把她们的对话告诉了宁夫人。

宁夫人感叹道:“也是一个苦命的人啊!罢了,想必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供出那个真凶的名字了,这件事,麻烦圣女了。”

“夫人言重了。”

“此人我宫里的人之后自会处理,圣女不必再为此烦心。”

迟罂璎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不久后迟罂璎便告别回了青玉阁。走在路上,迟罂璎回想刚才宁夫人的表情——很平淡,似乎是见惯了这一类事情。她心中又涌起一层悲伤。

之后一连半月,千酒都没有再找过她,她也忙着学习傀儡术。密室造好了,学剑的事也该提上日程。

“阿姆,你看看这本书。”迟罂璎把之前在藏元虚室找到的那本书给阿姆看。

阿姆翻了翻,说到:“嗯……这是很古老的秘术了,很适合圣女您的体质。这本书本不该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千百年前也有一位圣女来过这里,留下了这本书。圣女您能找到这本书,说明上天也是在帮您的。您先学傀儡术吧,当您把这本书学会后,我再传授您厌胜之术,您便可以自己制作真正的傀儡了。”

于是这几天,迟罂璎便每天白天把自己泡在房间里,任由红色的精神力将她包裹环绕,一点点加固,一点点地扩展延伸的距离。迟罂璎越学,越觉得这本书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打造一样。到了晚上,便进入密室,拿着“九抟”一点一点地学着剑招。

一晃一月过去,德奈邀她出宫去玩,一路上迟罂璎伸着脑袋,跟个兔子一样东张西望,德奈在一旁捂着嘴悄悄笑着。二人到了一家酒楼,德奈介绍到:“这是幽离桑城最大的酒楼——望月楼。”

二人包了一个包厢,点了一些茶点,聊起天来。德奈拈起一块桂花糕给迟罂璎:“圣女快尝尝,这可是幽离特有的美食,离了幽离可吃不到这样的味道了。”

迟罂璎尝了一口,淡淡的桂花香瞬间充盈了口鼻,大大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叹道:“嗯!好香!”这样的香味,好像之前在圣罗的朱韶城内也闻到过,就在祭台旁,似乎也种着一棵桂花树。

德奈轻笑,摸了摸她的头:“好吃吧?好吃多吃点。我当年离了幽离,甚是想念这个味道,能够再回来,也是我的气运。我知道你在这里多少会想家,圣罗的风物在这里很难见到,但你吃吃这里的美食,说不定也能减少些思乡之情。”

迟罂璎心里那柔软的一角又被触动了,抬起眸,正对上德奈关切的目光。她手足无措地胡乱擦了擦嘴上的糕点屑,说:“谢……谢谢长公主。”

德奈牵起她的手:“不必那么生疏。你我也算同病相怜,我且就仗着我长你廿二余岁,不如你就唤我一声姐姐,如何?”

迟罂璎扬起甜甜的笑容:“好啊,多谢姐姐!”

包厢内的气氛其乐融融,突然一个声音从窗外传来:“巧啊!皇姐!”迟罂璎转头朝窗外看,她们的窗户正对着隔壁的一家青楼,一个脑袋从对面窗户里探出来,青年面庞稚嫩,扎着一个高马尾,手摇一把折扇,脸上笑容明媚:“皇长姐今天也出来玩?你不是忙得脚不沾地吗?”

德奈笑道:“陪陪贵客。”随后对迟罂璎说:“这是五皇弟千归。”

千归收起折扇,隔空遥遥行了一个吊儿郎当的拱手礼:“想必这就是月前来的贵客了,长得真是好姿色,比起丝槐也丝毫不差呢!”

德奈蹙起眉头,批评千归道:“五弟不要胡闹!不精学业,怎净沉迷些花柳之事?”

千归又打开扇子,以扇遮脸,冲迟罂璎挑了挑眉,随后才摇着扇子随意说到:“是!弟弟知错!丝槐还在等我呢!皇长姐再会!”

对面的窗户关上了,丝竹声从窗户里传来。

迟罂璎低着头喝茶,在心里冷笑着:“丝槐?怕不是这座青楼的头牌吧?同我比?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德奈有些尴尬:“小五他总是这般,妹妹千万别放在心上。”

迟罂璎点头,抬起头依旧甜甜地笑着:“嗯。妹妹明事理的。”

楼下的声音嘈杂起来。

“欸!你们听见没,刚刚这的人讲话,什么……皇长姐的!”

“我听见了!这里有皇族啊!”

“皇族啊!没见过!快让我看看!”

“是在哪个窗子来着?”

二人悄悄往外望了一眼,两座楼之间聚了不少人,一个个都侧着身子往里面钻,头仰着扫视着两座楼一个个的窗户,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仿佛正待投喂的鸭子。

德奈对身后的人吩咐道:“走吧。”迟罂璎也表示赞同。

德奈对迟罂璎表示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好好的游玩都被千归那个混小子给毁了,下次一定补偿给你!正好今夜我们几个公主会在一起开一个诗会,妹妹不如一起来?”

迟罂璎挽着德奈的手臂,依旧笑着说:“无碍。像五皇子这样有趣直率的人,也确是少见呢!圣锦身子还有些弱,夜里恐怕还禁不得风吹,诗会就不参加了,多谢姐姐好意!”

其实她心里早把他祖宗十八代都过问了一遍:“这人不是故意的嘛?皇长姐皇长姐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出来玩了?一肚子坏水,不务正业,不安好心!我的桂花糕还没吃几块,一盏茶都没喝完,还有酥山、酪樱桃、透花糍、佛手酥、长春卷根本就没吃!我跟你熟吗?还我像丝槐?我看你才像丝槐!你全家都像丝槐!”当然,一切都不能在明面上骂。

不过有一件事情引起了迟罂璎的注意,诗会?今晚?所有公主都会去参加?那么就说明千酒也会去参加,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不在场证明,真是一个行动的好机会!

于是迟罂璎回到青玉阁就开始部署安排:“几位公主今晚会聚在莲池边赏月,开诗会,我会在今晚行动行动除掉婉妃,拿到令牌,免掉千酒身上的嫌疑。尽管我自认为傀儡术第一层‘言灵’我已经学的不错了,但我估计我的精神力可能会不济,因此需要阿姆陪我一起去接应我。双儿你就留在青玉阁,同往常伺候我一样端水、关灯,暂时不能让千酒的人察觉到异常,有什么情况随机应变一下。”

一切安排好了。夜色渐渐降临,一轮明月当空。

迟罂璎换上一身婢女的衣服,在阿姆的掩护下来到了婉妃居住的同心居。婉妃正坐在梳妆台前,身后的贴身婢女为她取下头上的钗饰,不小心扯下了一根头发。

婉妃痛得“嘶”一声,手暴躁地往后一挥,站起来立马又给了那婢女一巴掌,大骂道:“怎么回事?真是越来越不尽心了!怎么着?帝君不来看我,千酒那个小蹄子看我不顺眼,连你也要懈怠了?”

那婢女赶忙在地上磕头道着“不敢”,婉妃仍在喋喋不休:“我看你敢得很!我在苍地国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若是父君在这里……”

迟罂璎在树后躲了好一会儿,总算看见那婢女走了出来,屋内熄了灯。

迟罂璎和阿姆低着头装作婢女走到门口,阿姆悄悄地放出一个红色的小纸人,小纸人摇摇晃晃地观察了一下四周,侧着身子从门缝里钻了进去,不久,锁就开了。

阿姆小声说:“圣女在里面小心,外面交给我。”

迟罂璎点点头,走了进去,再次把门关上,看向躺在床上的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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