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暖站在会议室门口，攥紧了手中的U盘。投影仪的光线从门缝中漏出，映得她指尖发白。这是她入职以来第一次独立负责项目汇报，而台下坐着的不只是部门高管，还有顾寒川。
三天前，市场部总监临时被调去海外分部，顾氏集团与法国奢侈品牌Vérité的秋季联名企划突然落在她头上。当时顾寒川正翻阅着文件，头也不抬地说："要么证明你能胜任总裁助理的位置，要么回市场部当一辈子文员。"
此刻会议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法方代表正用带着口音的英语质问："贵司的提案完全不符合Vérité的品牌调性，这种幼稚的营销方案简直在侮辱百年工艺！"
"顾总..."林小暖看到顾寒川的侧脸绷成冷硬的线条，他修长的手指正在桌面上规律敲击——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请等一下！"
清脆的女声划破凝滞的空气。林小暖推开门时，高跟鞋在地毯上绊了一下，却在即将摔倒的瞬间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腰际。淡淡的雪松香掠过鼻尖，她抬头正对上顾寒川深潭般的眼睛。
"这就是你准备的惊喜？"他声音压得极低，温热呼吸拂过她耳畔。
林小暖迅速站稳，将U盘插入电脑。投影幕布亮起的瞬间，原本的PPT被替换成全新的三维建模——埃菲尔铁塔与东方园林在光影中交融，旗袍盘扣化作香水瓶盖，青花瓷纹路在玻璃樽上流淌。
"诸位看到的不是简单的联名，而是文化基因的重组。"她走到幕布前，指尖划过全息投影，"Vérité在法语中意为'真实'，而真正的奢侈品不该是文化符号的堆砌，而要让每个细节都成为故事的载体。"
法方代表中那位银发老太太突然站起身，镜片后的蓝眼睛亮得惊人："这些刺绣纹样...是苏州缂丝？"
"是的，顾氏集团非遗保护基金会三年前就开始数字化复原明清时期的织造工艺。"林小暖调出数据库，上百种濒临失传的纹样在屏幕流转，"我们计划用AI算法解构这些纹样的数学规律，生成全新的现代艺术图腾——"
"然后激光蚀刻在香水瓶内壁？"老太太快步走到台前，戴着白手套的手指穿透虚拟投影，"当光线穿过水晶瓶身，这些纹路会像星轨般投射在皮肤上？"
林小暖微笑点头，腕间的翡翠镯子随着动作泛起涟漪："就像东方美人藏在衣袖下的刺青，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能窥见。"
会议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林小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被顾寒川半圈在怀里——方才为了演示全息投影，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此刻她稍一转头，嘴唇几乎擦过他滚动的喉结。
"咳，这份企划..."顾寒川率先退开半步，松开的领带却泄露了瞬间的失态，"需要市场部补充执行细节。"
法方代表们突然集体鼓掌，银发老太太更是激动地拥抱林小暖："亲爱的，你让我想起三十年前在苏州遇到的绣娘。顾总，我要和这位小姐单独讨论纹样数据库！"
等会议室重归平静已是两小时后。林小暖揉着酸痛的脖颈推开天台门，却被浓重的烟味呛得咳嗽。月光下，顾寒川倚着栏杆的背影镀着银边，指尖明灭的火星在他轮廓间游走。
"您怎么..."
"做得很漂亮。"他掐灭烟头转过身，眼底跳动着林小暖看不懂的情绪，"但下次再敢私自调用非遗数据库，我会亲手把你扔出顾氏大厦。"
林小暖愣在原地。晚风掀起顾寒川的西装下摆，露出内侧口袋边缘的手工刺绣——正是她方才展示的"凤穿牡丹"纹样。
"您早就看过我的企划书？"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上周消失的草稿纸，还有今早电脑里多出来的算法模型..."
顾寒川突然逼近，将她困在栏杆与自己之间。他指尖还带着烟草的余温，轻轻擦过她锁骨处的翡翠吊坠："这么敏锐，怎么没发现我换了十三任助理？"
林小暖的背抵在冰凉的金属栏杆上，心跳声震耳欲聋。顾寒川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尖，喉结动了动："知道我为什么留你到现在吗？"
远处传来烟花升空的轰鸣。林小暖在骤然绽开的流光中看清他眼中翻涌的暗潮，那里面盛着的不是她以为的嘲讽，而是某种更危险的东西。
"因为您需要能打碎花瓶的人。"她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而不是只会擦拭展柜的保洁员。"
顾寒川低笑一声，温热的气息缠上她的唇："错了，是因为你打碎咖啡杯的样子..."他的拇指按上她下唇，"让我想起二十年前在孤儿院抢我面包的小野猫。"
林小暖瞳孔骤缩，翡翠吊坠突然变得滚烫。记忆碎片在脑海中闪现——阴雨绵绵的傍晚，穿着破洞毛衣的男孩，还有他手腕内侧的月牙形疤痕...
"叮——"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顾寒川退后两步接起电话，声音恢复冷硬："知道了，让司机到楼下等着。"
他转身时，林小暖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您手腕上的伤..."
"车祸。"顾寒川甩开她的手，眼底重新结起寒冰，"林助理，今晚的庆功宴你不用去了。"
天台门重重合上。林小暖颤抖着解开翡翠吊坠，内侧刻着模糊的"川"字——这是她在孤儿院时，那个总把面包掰给她一半的男孩送的临别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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