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事件过去三天，顾言始终没有发来约定的奶茶邀约。我盯着手机锁屏上的星空头像，手指悬在对话框上方又缩回。夕阳把宿舍的白墙染成蜜糖色，小美正对着镜子卷头发，突然转身抽走我的手机。
"林小夏同学，"她晃着镶水钻的指甲，"你已经盯着这个界面发呆二十分钟了。"
我慌忙去抢，她却灵巧地躲开："让我看看是什么让我们的中文系才女魂不守舍——哦，某位学长的聊天窗口？"
"还给我！"我扑过去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我们同时僵住，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文学社招新：本周五晚七点，逸夫楼301教室，期待你的到来】
小美失望地把手机抛回给我："还以为是你家学长呢。"
我蜷在床角点开通知，发现发信人是中文系教授周慕云。这位以毒舌著称的年轻教授，此刻正用他标志性的冷幽默写道：【林同学，听说你高中拿过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不来文学社简直是暴殄天物】
窗外的银杏树沙沙作响，我想起高中时在稿纸上倾泻的无数个夜晚。那些被月光浸透的文字，好像随着大学生活的展开，渐渐被锁进了抽屉深处。
周五傍晚，我站在逸夫楼301教室门前深呼吸。门缝里漏出暖黄的灯光和细碎的谈笑声，隐约能闻到油墨与咖啡混合的香气。
"同学，要签名吗？"
清亮的女声在身后响起，我转身看见穿着汉服的女孩。她梳着双髻，鬓角簪着绒花，怀里抱着一摞《萌芽》杂志。最上面的杂志封面印着醒目的标题：《00后新锐作家许清欢专访》。
"许...许清欢学姐？"我认出这正是去年轰动文坛的天才少女作家。
"叫我清欢就好，"她笑着推开门，"欢迎来到异类收容所。"
三十平米的教室里堆满书籍，中世纪吊灯在木桌上投下斑驳光影。墙上贴着博尔赫斯的名言，窗边站着穿旗袍弹尤克里里的女生，角落里有男生在用钢笔给《洛丽塔》写批注。
"这是我们的入社测试。"许清欢递来一张泛黄的信纸，"以'雨夜'为题，写三百字微小说。"
我握着蘸水笔的手微微出汗，突然听见熟悉的薄荷香。顾言不知何时倚在门边，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正和戴着圆框眼镜的社长低声交谈。他转头看到我时眼睛亮了一下，却被社长拽着讨论海报设计。
墨水滴在信纸上晕开，我强迫自己专注于文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余光瞥见顾言修长的手指划过设计稿，他说话时喉结的起伏，还有偶尔飘向这边的目光。
"时间到。"许清欢收走稿件时，我的后背已经沁出薄汗。她快速翻阅着，突然停在我的那页，狐狸般的眼睛眯起来："林小夏？你写的老宅雨夜..."
话未说完，教室突然陷入黑暗。女生们的惊呼声中，我撞翻了墨水瓶。慌乱间有人握住我的手腕，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小心。"顾言的声音近在耳畔，他的手护在我腰后。我的后背贴上冰凉的墙壁，身前是他温热的体温。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官异常清晰，能听见他腕表秒针的走动，能感受到他呼吸掠过发顶的频率。
备用灯亮起的瞬间，他迅速退开半步，仿佛方才的靠近只是错觉。许清欢举着应急灯走过来，我的稿件正在她手中，墨渍在"老宅廊下，他握着怀表等待永不归来的恋人"这句旁晕染成泪痕。
"你被录用了。"她把稿件塞回我手里，转头朝顾言挑眉，"顾大会长，戏剧社抢走我们三个灯泡的账，是不是该用奶茶偿还？"
我这才知道顾言是学生会分管社团的副**。他无奈地笑着掏出手机："要什么口味？"
"当然是我们小夏选的才行。"许清欢把我往前一推，我踉跄着撞进顾言怀里。他扶住我肩膀的手滚烫，而我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震碎了所有语言。
那晚我们喝了清欢指定的"芋泥波波奶茶"，她咬着珍珠含糊地说："文学社下周要去古镇采风，小夏要不要来？顾**刚好要考察社团活动..."
顾言在桌下轻轻踢她，瓷杯里的奶茶泛起涟漪。我望着窗外婆娑的树影，突然意识到这个秋天，似乎要比想象中漫长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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