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永黯河的青铜鳞
白琊的金铃铛碎片割破我掌心时,时间开始倒流。
不是寻常的时光回溯——御花园的牡丹逆着生长周期收拢花瓣,从凋零的暗紫色退成初绽的嫣红,最后蜷缩成青白色的花苞沉入地底。容妃心口的青铜碎片发出蜂鸣,那些溅落的血珠重新聚成完整的凶器,倒飞向迷雾深处。
唯独我的身体仍在晶格化。
皮肤下的六棱晶体刺破指尖,坠落的血珠在时空逆流中拉长成赤色丝线。裴七的玄色衣袖拂过这些丝线,竟奏出编钟般的清响:"有趣,你的血正在改写既定因果律。"
"闭...嘴..."我艰难地转动眼球。白琊的身影在扭曲的时间褶皱里忽明忽暗,他破碎的金纹腰牌悬浮在空中,组成残缺的青铜门图案。
右眼突然涌入滚烫的液体。这次看到的记忆更加清晰:九座巨门并非崩塌,而是被人从内部推开。每扇门后都站着个模糊身影,他们脖颈处全都有昙花刺青。
"小心永黯河。"白琊的传音突然刺入脑海。这个永远从容的时劫者声音里首次透出焦躁,"记住,摆渡人要收的船资是..."
时空轰然炸裂。
我坠入冰冷的河流,却不是寻常水流。这些粘稠的黑色液体由凝固的时间片段组成,无数张人脸在河面浮沉。有容妃戴着冰晶耳坠的侧脸,有兵部尚书暴凸的眼球,还有我七岁时在血锈纪废墟堆里翻找食物的画面。
"新客人啊。"木桨破水声从身后传来。戴着青铜面具的摆渡人撑船靠近,他的斗篷缀满沙漏,每个沙漏里的时砂颜色都不相同,"用记忆还是寿命付船资?"
我试图摸腰间的罗盘,却发现衣物早已被黑河腐蚀。裸露的胸口浮现出鳞片状纹路,那些青色斑痕正与河水产生共鸣。
摆渡人的木桨突然顿住。他面具眼洞里的幽光扫过我胸前的鳞纹,喉间发出漏气般的笑声:"原来是小守门人,难怪裴七舍得用三十年阳寿换你过河。"
船头的青铜灯突然爆燃,火光里浮现出记忆残影:三个月前我通过观测者考核时,掌院的手杖曾"无意间"刺破我后颈。现在想来,那个位置正是母亲缝制沙漏刺绣的地方。
"过了永黯河,可就回不了头。"摆渡人摘下三枚沙漏抛入黑河,河水立刻沸腾起来,"看见那些青铜礁石了吗?每个都是被困在时间琥珀里的记录者。"
我顺着他的骨杖望去,河面突兀地矗立着九座青铜碑。当木舟掠过第三座石碑时,我的血液突然沸腾——碑文上残缺的纹路,正与容妃体内取出的青铜碎片完全吻合。
摆渡人突然哼起古怪的童谣:"青铜门,九重关,关住光阴偷渡船..."他的骨杖点在我心口,那些青色鳞片开始灼烧,"到了。"
木舟撞上河岸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破体而出。我看到自己跪在青铜巨门前,身后是堆积如山的时劫者尸体。白琊的金纹腰牌插在门缝里,他的右手正握着我现在的罗盘。
"欢迎来到时渊。"裴七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倒悬在青铜穹顶下,指尖垂落的银线缠着我的心脏,"现在,要不要看看你真正的观测日志?"
玄色卷轴在眼前展开。第一页贴着我的入职画像,但画面里的"叶隐"右眼嵌着青铜鳞片,嘴角挂着与容妃死亡幻象中一模一样的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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