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永黯河的低语**
我坠入的黑暗有重量。
无数冰冷的手掌从四面八方伸来，指尖划过皮肤时留下磷火般的灼痕。那些曾在永黯河见过的青铜礁石在此刻显形，每块礁石表面都浮动着人形凹槽——就像琥珀里的虫豸被拓印在青铜上。
"别碰时渊之水。"裴七的声音忽远忽近。我感觉到玄色绸缎缠住腰腹，他衣襟间的昙花香混着血腥气，"你现在的血太美味，那些老东西会发疯的。"
右眼突然自行转动。晶状体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青铜纹路，原本漆黑的深渊在我眼中呈现出另一幅图景：九条青铜锁链贯穿虚空，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具水晶棺椁。最近那具棺中躺着容妃，她胸口插着的青铜碎片正与我怀中的罗盘共鸣。
白琊的金纹腰牌突然在黑暗中燃烧。火焰勾勒出门扉轮廓的刹那，我后颈的旧伤疤裂开了——母亲缝制的沙漏刺绣飘落，线头处渗出青金色液体。
"果然养熟了。"裴七的指甲划开我脊椎处的皮肤。疼痛并不剧烈，反而有种封印解除的畅快感，"当年那女人偷走守门人胚胎时，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我反手扣住他手腕，却摸到密密麻麻的沙漏凸起。每个微型沙漏里都封存着记忆片段：七岁的我蜷缩在血锈纪废墟，十五岁捡到的罗盘正在吸食同伴鲜血，三天前掌院赐予银纹时，他袖中滑出的昙花瓣沾着我的脑髓液。
青铜锁链突然铮鸣。容妃的棺椁应声开启，她赤瞳中的曼陀罗化作实体，在我脚边绽放成血色罗网。白琊的声音从罗网中心传来，却带着诡异的金属质感："观测者叶隐，立刻执行最终净化协议。"
怀中的罗盘自行分解，齿轮与簧 片在空中重组为青铜钥匙。我本能地握住钥匙刺向胸口，却在刃尖触及皮肤的瞬间看到幻象：裴七被九条锁链贯穿悬于虚空，他手中的天枢仪正源源不断抽取我的生命线。
"动手啊。"容妃的尸身不知何时贴在我后背，她的手指引着我的胳膊发力，"就像你母亲当年剖开三百个孕妇肚子那样，把门种挖出来。"
钥匙突然烫得握不住。那些青金色血液在掌心凝成沙漏形状，倒流的时砂中浮现出真实记忆：女人跪在青铜巨门前，用骨刀挑出胎儿眼中的鳞片。那婴孩啼哭时震落门环上的铜锈，每一粒锈斑都化作时劫者。
"啊！！！"剧痛从眼眶炸开。我生生抠下右眼，那颗眼球在掌心化为青铜门扉的缩小版。门缝中渗出黑色黏液，所到之处时空开始腐败。
裴七的笑声震碎了三具棺椁："欢迎见证真正的开门仪式。"他撕开胸膛，嵌在肋骨间的天枢仪正在疯狂旋转，"来，让父亲看看你遗传了多少..."
白琊的剑锋贯穿我们两人。他的金纹腰牌裂成两半，露出里面封存的半张人脸——那竟是我梦中反复出现的哭泣女子。
"母亲..."我吐出这个陌生词汇的瞬间，永黯河沸腾了。所有青铜礁石上的凹槽都在渗血，九座青铜巨门的虚影在我们头顶重叠。容妃的尸香魔芋突然盛开，花蕊中走出个脖颈带昙花刺青的男童。
他手中的玩具罗盘，与我七岁那年捡到的残破法器一模一样。
（血月从门扉背面升起，第一个时渊开始坍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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