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历公元613年,隋帝杨广在位九年,高句丽婴阳王高元在位二十四年,新罗国真平王金白静在位三十五年,百济国武王扶余璋十四年。日本国推古天皇额田部在位二十年、北突厥汗国始毕可汗阿史那.咄吉在位四年。
这年隋帝杨广四十四岁,他的表哥李渊(字叔德)四十七岁。
初春,万物更始,西风依昔凛冽、空气凝固着血腥气,残阳凝结如血、枯藤老树,乌鹊盘桓,阵阵悲鸣、旌旗敝空,一队拉着辎重的人马,缓行在通向怀远镇的官道上,为首骑在高头骏马的唐公李渊,身着铠甲,目光如炬,遥望落晖下,远方的孤城,眉宇之间,能看出历经了很多风霜血雨,冷峻的脸庞,岁月雕刻出来的果决坚毅。他还在忧心忡忡,惦念这一路上自己的夫人窦氏,多年的辛劳使她变得体弱多病,这次随夫出征,舟车劳顿又使她旧疾复发。
想到这李渊愁肠百结,遥想当年,北周天和年间,那段刻骨铭心的艰难岁月、父亲唐公安州总管李炳、兄长李澄、李湛先后撒手人寰,只留下他形单影只,周隋易代,风雨飘摇,四叔周朝梁州总管李璋,追随赵王宇文佑,谋杀谋取周鼎的国贼丞相、后来的隋朝建立者文帝杨坚。七叔李蔚之子,堂兄李安、李哲,共同出卖李璋,虽然只问罪李璋一人,李虎一族,也是差点就覆宗绝嗣,虽然母亲是杨坚爱妻独孤氏的姐姐,但覆巢之下,李渊变得小心翼翼、不再是昔日倜傥不羁的贵公子做派,他立志重振祖业,重塑父祖的昔日辉煌。在母亲严厉的教导下、他少小继袭、凭借祖荫,补为千牛备身,雀屏重选,情定窦氏、名闻关陇。窦氏也是多年含辛茹苦,为李渊养育了建成、世民、玄霸、元吉、秀宁,四子一女,帮助李渊衣不解带的照顾母亲,窦氏也是李渊官场纵横捭阖的贤内助。李渊也通过长期外任州牧的历练,造就了他豁达大度、率性刚直、宽仁容众、不论对方的官制大小、出身高低、都一视同仁。
“驾,驾,驾......”一名意气风发的、面白如玉、剑眉郎目,身材挺阔、意气风发的玄甲小将,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
“二郎,世民小心点,小心”唐公李渊招呼着他的次子世民,李渊看见身手矫健、跃马驰骋的世民想到,大业元年、世民六岁,身患眼疾,身为郑州刺史的李渊,四处求方无果,多年多位亲人的离去,和爱子的病痛,让他心乱如麻,求索无门的李渊,听说荥阳代海寺的双王像能显灵治愈世民的眼疾,李渊风雨兼程来到这座北魏建成的观音道场虔诚叩拜、希望世民眼疾痊愈,并祝愿全家老小,永葆长春、得偿所愿,愿为佛像重塑金身;大业二年正月八日,李渊又顶风冒雪来到户县奎峰山下的草堂寺,希望借助神佛恩力,祈祷世民病愈,合家大小,永远无灾无难。
“建成,让车马慢些,你母亲身体不好,一路上的折腾,害苦母亲,你保护好你母亲的车驾”,李渊有些内疚,希望放慢马队的速度,才能减少妻子的旅途劳顿。
“遵命”建成今年二十四岁,比少他九岁的世民稳重很多,建成和世民从小习武,弓马娴熟,李渊最近外出公事,都带着建成、世民,多多历练。
“大人车马,已到清河郡漳南县”!李渊的护卫亲随钱九陇向李渊报告道。钱九陇字永业,因为隋陈战争中,被俘沦为皇家奴隶,幸得李渊赏识他的弓马骑射的本事,帮他脱离奴籍,引为左右侍从。
有些眼泪婆娑,声音沙哑唐公李渊和钱九陇吩咐道:“永业去看住二郎,莫要驰骋,最近河北地界不太平,车马到此,还是要加倍小心”。
“是”!钱九陇听到命令,身手矫捷的勒紧缰绳,腿夹马肚,扬鞭纵马急驰,追赶前方的只顾玩耍的世民。
“二公子、慢些、慢些”!
钱九陇,凭借老练的身手、驻马观望四处,只见远处狼烟,急忙向世民道:“二公子,最近河北、山东多有流民作乱,饥民抢劫,不是很太平,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我们还是不要脱离队伍,不要让唐公担心的"。
“好,永业,为什么你是南陈人,为啥马术如此娴熟?”
“ 二公子,哈哈,我们南人,不是各个都是长城公陈叔宝的,我家世代镇守南朝北境,我也自幼习武,无奈陈隋战争,我父子被俘,我沦为奴隶,幸得唐公搭救,引我为护卫亲随,唐公待我,推心置腹,赤心相待,我们这些下人,都愿效死力。”
“哦”世民从未听父亲说过钱九陇的过往,只是让自己与其,多研习武艺,听到这世民多少有些惊讶。
这时李渊也率领队伍也赶上,唐公遥望远方的烟尘,有些寂静的恐惧,李渊慌忙对世民、和钱九陇喊道"前方有敌情,大家要戒备"!
又特意吩咐长子建成说:“大郎你去保护你母亲”!
“好”建成利落的回答,把佩刀也拔出来,恶狠狠的看着远来的烟尘,在车上昏睡的窦氏,被惊醒,她从车窗探出头来,气喘吁吁的和建成交代:“大郎!不要太惦记我,看好你父亲的安全,别叫世民逞能,危......险”!
一群破衣烂衫的饥民武装,个个面有菜色,却纪律严明,各个手持简陋的武器装,尘土飞扬遮挡了阳光,喊声震动残阳下的寒鸦,发出阵阵悲鸣。李渊马队的战马在惊吓中,鼻腔喷涌粗重的气息,发出的阵阵嘶鸣声划破凄冷乌云笼罩的天空。
李渊老成持重的大声对将士们训话:“甲士何在,列阵御敌,保护粮草、不要轻举妄动。”唐公李渊虽未在前线领军作战过,但自小习武从未间断,加上自己久在外郡,早已宠辱不惊。
护粮的百余名官军,在李渊的命令下,都在双手紧握兵器,有序列阵,严阵以待。
说时迟那时快,这群饥民武装目的很明确,包围了自己的目标,看着囤积粮食的马车,越靠越近,李渊能参加战斗的人员就几十个,贼众数倍,李渊心中定计道:“还是给些钱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软语宽慰些便是,如若不行,再做计较”。
为首之人骑在大声嘶喊:“大人,辽东之役,杨广无道,穷兵黩武,不顾我等百姓疾苦,兵役徭役繁重,逼的我等落草为寇,我等只是打劫、,不伤诸位性命”。
李渊笑道:“好汉,恕罪,本人皇命在身,诸位截官盗粮,本是死罪,但我知诸位艰苦,如好汉不嫌弃,我这有点银两,奉送给好汉,还望行个方便!”
为首贼人哈哈大笑道:“某叫窦建德,大业七年,也做过本郡的二百人长,也算是在军中当过小吏,杨广善用酷吏盘剥百姓,我等啸聚山林,却也在家乡保境安民,丈夫不死,当建功立业,王侯将相 ,宁有种乎?天下岂是杨广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之天下,我们在此就要杀官劫富济贫”。
窦建德给向唐公抱拳道:“得罪了”振臂高呼群盗:“上!不留活口”!
饥民将包围圈越缩越小,双方兵戈交碰,剑拔弩张之际,窦建德在马振臂高呼:“上!不留活口”!
钱九陇、世民不顾艰险,跃马直奔敌阵,饥民武装,只会打劫官商,若说战斗力也就几个匪首还行。钱九陇是位用刀高手,手中长刀,随他心意肆意舞动,只见钱九陇,眼神坚毅炽热,瞬间就砍杀了几个凶神恶煞的强寇,世民立马在旁弯弓搭箭,几下就射伤几个穷凶极恶的匪徒,钱九陇冷眼对匪首厉声喊道:“还不素手就擒”!众官兵也在两人的鼓舞中,越战越勇,几倍的贼军,也是被冲的四散奔逃。
历经数十年的宦海沉浮、李渊早已宠辱不惊,遇事果断,他望着意气风发、十五岁的世民全是自己年轻的模样。
“尔等还不放下武器,停止抵抗”世民纵马阵前。
窦建德在旁指挥,看到自己的这群乌合之众,还是不认输、有些气恼“呀!让你小子看看我的本事吧”!,窦建德看着自己率领的乌合之众,纵马挥刀直奔世民,世民手中武器早换成佩刀,立马在冷风中,剑眉紧蹙,世民虽脸庞还有些少年的稚气,但眼中满是杀伐果决,窦建德本就身强力大,刀势刚猛,几次挥砍,世民虎口早已经疼的有些握不住刀柄、但世民在窦建德攻势凶猛下,也是刀法不乱,尽显沉稳与凌厉。
“匪类,休伤了我弟”,建成看世民有些体力不支,便叫来几个得力的干将保护窦氏的车驾,自己立马挥刀劈向窦建德,建成长世民九岁,正是男人年富力强之时,力量上足以抗拒窦建德,建成刀法受关中多名名家窦建德的刀法全凭蛮力,并无章法,建成自幼习武,弓马娴熟、刀法也是冠绝关中诸公子,三五下工夫直接打掉建德的兵器,建成、世民二人合力,将刀直接顶在窦建德喉咙上。
窦建德看大势已去,便下马投降,束手就擒,却还是有些不服道:“两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要不是皇帝老儿好大喜功、东征高丽,官吏横征暴敛,我等有家难回,有田难耕,无奈才在此落草........哎算某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跪下”!杀气腾腾的建成一脚把窦建德踹倒,两名力士上前直接将跪着的窦建德五花大绑。
“唐公,这两年连续征伐高句丽,确实苦了黎民百姓”!钱九陇在李渊耳旁耳语道。
“父亲,为何放虎归山,直接杀了这个姓窦的?”建成眼生怒气,余怒未消。
唐公李渊下马,不顾建成劝阻,径直走向窦建德,扶起窦建德,为其解除束缚:“壮士请起”李渊眼中有些湿润:“尧舜时代,德治天下,以百姓之心为心......"李渊欲言又止,吩咐钱九陇道:" 永业,把我们带的银两,还有给些粮食,分与饥民”。
“遵命”钱九陇立刻下马,组织人手,把些许银两和粮食分给饥民,饥民都是跪下千恩万谢叩别唐公。 窦建德呆呆看着唐公,才想到问:“敢为大人,尊姓大名,他日有缘,必定厚薄”!
李渊拱手向建德回礼道:“我叫李渊,我等还有公事,后会有期”!便跃马扬鞭,回首向马队喊道:“出发”!
经过刚才的战斗,队伍肃穆,铠甲和身体发出的有序、清脆的摩擦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多谢大哥搭救”!世民青马前行用手拍着大哥建成背笑说。
“哈哈,我们是同胞兄弟吗,我不帮你,我还是大哥”?建成会意地笑了笑,也将自己胳膊搭在世民肩膀上。
唐公有些感动:“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只要这样、兄弟一心、就能重振我李氏一族”!
世民对唐公意味深长的问道:“父亲,一路上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依旧官吏残暴不仁,横征暴敛,天灾尚可原谅,怎奈人祸?”
“世民,这不是你我能解决,古来兴亡都是这样,长孙家的无忌在文史下了很大的功夫,世民你多向无忌好好求教一下,世民当年你四岁,我才给你取名,我希望你将来能济世安民!河北一路白骨如麻,安抚百姓,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为什么放了窦建德这群匪类,养虎为患”?建成向父亲有些情绪的请教。
“建成,杀了他们其实很容易,但一路都是这类饥民武装!安全起见!少惹是非!燕赵故地,本就民风强悍、我们还是抓紧赶路奔赴涿郡”!
李渊一行人,历经多日旅途,到达涿郡,李渊怕下面的路途,病重的窦氏难以坚持,再就是这两年燕赵之地,匪患纵横,为了家眷安全起见,唐公吩咐长子建成暂留涿郡,照顾患病的窦氏,安顿好窦氏,嘱咐了建成几句,自己则是即刻和世民、钱九陇继续奔赴怀远镇。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