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曲公子

鹿雪在雪樱宫中一边学习宫中规矩,一边跟着单寒心练功,可外面的朝堂已是换了另一番景象。

太子鹿阳顺利登基,成为了大燕第二帝——燕阳帝,登基之后的他迅速整顿兵马,打算为战亡于沙场的太上皇、太皇太后和沈元帅他们向大秦复仇。

此刻,新帝站在了金銮殿外,举起手中酒杯看向了殿外的文臣武将,以及早已整装待发的将士们。

“大燕的文臣及将士们,关于太上皇、太皇太后与沈元帅在沙场之死,我们谁也不能忘记,但更要牢记我们大燕的治国方针是什么。”

一听燕阳帝要再次出征,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自然是能再次上阵杀敌的将士们,忧的则是最前面的那群文臣,这些老古板担心再一次出征将会劳民伤财从而对国库不利。

国库一旦耗尽了钱财,维持百姓们的生活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进而导致民怨四起。最严重的情况,很可能就是各地的农民会因吃不饱饭而起义讨伐。

可燕阳帝登基后的第一把火,他们又不能直接反对,只能暂时做做表面工夫。

“有仇当场报,有恩当场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为三军将士报仇,为太上皇、太皇太后与沈元帅报仇!”

听到满朝文武都支持自己的复仇计划,鹿阳心中乐开了花儿,甚至觉得自己登基后的第一把火烧的很旺。

“好,即日起,整顿三军!朕御驾亲征,兵发大秦!”

除了想去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将士们,文臣几乎就没有去大声欢呼的,如果有,只能说明是个傻子。

“好!好!好!”

鹿阳听将士们的声势壮大,自然心中觉得此战会必胜,完全不知皇帝要御驾亲征所必备的东西都有哪些。

次日,鹿阳就带着三十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征大秦,打着为太上皇报仇的旗号,踏足了邻国齐国的领土。鹿阳事前没有跟齐国通气儿,齐国帝君也不知道他要借着自己的领土去打人家大秦,只觉得他一个刚登基上位的新帝实在是太狂妄了,居然要以卵击石。

大秦要是真那么好打,他齐国作为邻国会不出手吗?于是,齐国为了阻止他们的脚步,先跟大燕打了一仗。说是打仗但也并无太多伤亡,齐国帝君是在用这种方式让鹿阳及时带军回国,再往前一步就无能为力了。

银霜听到燕阳帝带军出征,立马就入雪樱宫见鹿雪:“雪姐!不好了,不好了啊!”

鹿雪正跟单寒心喝茶呢,看到银霜进来着急忙慌的样子,随口问了句“怎么了”?

银霜将鹿阳带兵出征的事儿给她说了:“陛下已经带着三十万大军出征大秦了,现在怕是已经进入了齐国边境,恐有性命之忧。”

鹿雪得知大哥已经带兵出征,并没有觉得很意外。反而,还预祝大哥此行顺利。

“这对我们而言,反倒是一件好事。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好祝大哥一路顺风了。哎,师父,我看您刚才轻笑了一下,那您对我大哥出征伐秦是怎么看的?”

单寒心能怎么看?她一个将门之后,只能是保证自己的小命儿安全就足矣。

“回公主殿下的话,臣也跟您是同样想法。但,臣猜测,陛下此时出征,事先未跟齐国通气儿,想必应该是打上了。性命之忧嘛,倒是无碍,但齐国帝君不会轻饶了他便是。”

鹿雪追问了一声:“师父,您觉得此战我大哥会赢吗?”

单寒心觉得这一战,鹿阳不会赢也不会输:“不会,但也不会输。”

鹿雪有点儿没听懂师父这是什么意思:“这是何意?”

单寒心喝了一口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且看结局便是。”

鹿阳此时出兵肯定是一个好时机,因为他刚登基为帝,迫切需要一场战争的胜利来向文武百官们证明,自己身上所具备的军事才能,从而让更多的将士来为自己卖命,所以这一战无可避免,也师出有名。

之所以说他不会赢,是因为大秦能在群国林立的当世立国百年,定然是国力强盛。即便是到了群龙无首的地步,也不会被鹿阳一个刚登基上位的新帝所灭,一个蒙田就够他们喝一壶的了。而之所以说他也不会败,则是因为成王、霖王和信王与燕阳帝的关系密切,有了三家王爷的辅佐帮忙,鹿阳想死也不容易啊。

如果非得打出个公道来,恐怕大秦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割地赔偿。而这,也是鹿阳非得劳民伤财来打这场仗的目的。

要人!要钱!要地!要物资!

鹿雪倒是不怎么关系大哥在这场战斗中赢还是输,毕竟那是朝堂上的事儿,她一个公主也不合适去插手。大家都是在皇宫内混的,心里都有真正想要的东西,自然能井水不犯河水就不犯。

四位哥哥是出去了,但沈湘却没跟着出去啊,她又不会武功,也不懂军事,跟着燕阳帝他们去出征也只是送炮灰而已。

那她能干嘛呢?

除了在自己的寝宫中玩儿,就是去雪樱宫找鹿雪。

可能会有宫女不理解了,那她为什么不找别的姐妹呢?是因为后宫中就她俩算是主子吗?

非也,之所以沈湘不找别的姐妹,是因为后宫中的派系太多,她不知道自己适合哪一种派系,更不知道要跟哪一位娘娘亲近才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而环视了一圈后宫佳丽,活着的娘娘能立足后宫,哪个手里能没沾其他娘娘身上的血?所以,也就鹿雪还看着好骗点儿,沈湘也最爱往她这儿跑。

沈湘抵着一脸假笑来找鹿雪:“好姐姐,你在吗?我沈湘,能进你雪樱宫玩儿玩儿吗?”

雪樱宫有着明确的规矩,非请勿入。

擅入者轻则六十大板,重则全家流放,此乃先皇立下的规矩,就是为了防备鹿雪这四位哥哥对其图谋不轨。

银霜听到外面传来了沈湘的声音,对其上报:“雪姐,沈湘那个小丫头又来了。这次站在门口,想让咱们放她进来玩儿。我就不懂了,雪姐你对她这么好干嘛?她不仅抢夺了您的礼物,还想把您从公主的位置上拉下来呢。”

鹿雪当然知道银霜所说的这些事情都句句属实,但有些东西没她想的那么容易:“就跟我四位哥哥说的那样,在那场战争中我始终欠了她们沈家一条命。区区礼物而已,反正送也就送了,不要过于计较。但她想要一些别的东西,就看我给不给了。”

银霜脑子转不过弯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问:“那还让她进来吗?”

鹿雪点头笑着说:“进来啊,我倒想看看她今天又得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快请!师父,苏锦姑姑,姜瑶,曾樱你们四个先去屏风后等待吧,我先会会沈湘再说。”

别忘了,在鹿雪身边还有四位姐妹。

虽说来了个沈湘,那她也得照顾到这四位姐妹的情绪。

“好。”

在苏锦姑姑的带领下,四女去屏风后等待了。银霜则是走出正门,去迎沈湘入宫。

沈湘一进来就给长平公主请安,礼节这一块儿倒是整的挺明白:“雪姐姐!沈湘在此给您请安了,愿您万福金安。”

鹿雪不太喜欢她这种假惺惺请安的样子,立马让她起身了。

“妹妹不必如此多礼,这次找我有什么事儿?”

沈湘纠正了一下她的说辞:“看姐姐说的,还非得有事儿才能见您。妹妹难道就不能来姐姐的宫中串个门吗?”

这话要是一般的妃嫔,可能就让她在这儿留下了,但鹿雪偏不这样。

她借助沈湘的话,搬出了先皇立下的四字规矩:“哎,那你可说着了,我这雪樱宫有着明确的条令,非请勿入。我不知道沈湘妹妹你念过几年书,认不认识字啊?要没什么生死大事的话,最好还是别打扰我。我呐,也不爱跟宫中的姐妹们来往,咱们各过各的不挺好吗?”

沈湘还真是被她给问住了,自己来就是想探探雪樱宫究竟有什么神秘的。

要是鹿雪非得请她进来又出去,面子丢的是自己不是她,她作为雪樱宫的主人,有让客人进来还是不进的权利。要说人家沈湘还真是有两把刷子,面对鹿雪的刻意刁难,立马就化解了自身的尴尬。

“姐姐说笑了,来者就是客嘛。您要是不让进,又何必让银霜带我来?”

鹿雪听她说出这话,不由得高看了她一眼,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元帅之女,跟一般的乡野丫头还真不是一个段位。可公主也终究是公主,什么场面都见过,迅速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是,我让银霜带你进来,也是想跟你叙叙旧情。我那四位哥哥去出征了,你来我这儿玩,我是欢迎的,但有可能会让你感觉无聊啊,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你会女工吗?不会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学学。”

沈湘正愁没什么好玩儿的,听她要教自己女工,微笑着应允:“有劳雪姐了。”

“行,你跟我来吧。”

随后,鹿雪就带着沈湘做起了女工。

做好以后,她还不忘把成品递给沈湘:“沈湘,这是你今天做女工的成品,别忘了拿走。”

沈湘从她手中接过了成品,刻意透露出自己要去接受训练的事儿来酸一下鹿雪。

“雪姐姐,谢谢你了啊。不过,我一会儿要去接受武学训练,那我们就不顺路了呢。”

鹿雪早就开始武学训练了,自然是不会去羡慕她,可该有的祝福并不会少。

“哦,那祝你训练成功。”

之后,鹿雪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让银霜送她离开了自己的雪樱宫。

银霜将她送走后,沈湘就在背后蛐蛐鹿雪。

“哼,鹿雪,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会抢走你的一切,因为这是你们皇家所有人都欠我们沈家的!”

鹿雪教了她一下午的时间,晚上跟苏锦姑姑她们四个吃饱了饭,就带银霜出去玩儿了。

她们玩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很快街道上就没多少人了,百姓们都往家走了。

她俩就像两个无家可归的小可怜,一个转身的工夫就感觉周围都没烟火气了。而这时,一道听上去温柔的声音,传入了鹿雪和银霜的耳中。

“喂,两位小姑娘,天色这么晚了,不回家在外面瞎溜达什么?一会儿就要宵禁了,你俩的家在哪儿,我送你们回去吧?”

他就像是一道温暖的光,照进了鹿雪昏暗无光的世界。

银霜将鹿雪护在身后,质问着眼前的男人:“你谁啊?”

男人看上去有二十岁,听到银霜的问话,淡笑着回应了她:“我啊,我是……那什么,我是附近做小买卖的商人,我姓曲,你就叫我曲哥哥好了。问你话呢,你家在哪儿,我送你们俩回去吧?”

可能是他的身份敏感,并没有全部说出来。

听他说自己是附近做小买卖的商人,鹿雪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可自己又何尝不是身份敏感呢?

“哦哦,我姓鹿……嗯,你就喊我鹿妹妹吧。我家在……银霜,我家在哪儿?”

银霜听雪姐这话有点儿不太对,立马就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敷衍着应答眼前这位曲公子:“曲公子,我家小姐的府邸,一般人不能进,咱们就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今后也不可能再见面了,还是就此告别吧。”

说完这话,鹿雪就被银霜给拉走了,连一句告别都没跟这位曲公子说。

曲公子看她俩走了,好像还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啊?噢,哎,怎么走了?真是一对奇怪的主仆。”

等鹿雪被银霜拉到了一个四下无人的小巷子,她才甩开银霜的手。

“银霜,你干嘛?”

银霜气鼓鼓的样子别提有多可爱了:“雪姐,还说呢,我干嘛,我当然是要保护你了。不让这些臭男人靠近咱们尊贵无比的长平公主……”

听她说到后面,鹿雪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嘘,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就像刚才那位曲公子所说,快要宵禁了,咱们确实也无路可去,怎么办?我还不想回皇宫。”

银霜也不想这么快就回皇宫,但她有个好去处能玩儿:“雪姐,我有个地方,保证可以顺利避开宵禁。”

“哪儿啊,喂!”

鹿雪还没问清楚呢,就被银霜再一次风风火火带走了。

“跟我走就是了,雪姐,我不会害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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