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九曜祭坛

秦淮河水在月光下泛着青铜光泽,林默的指尖触到水面时,腕间星图突然泛起血芒。倒流的河床下,青铜阵盘的二十八宿方位正渗出暗红液体,在陨铁碑文上蜿蜒成《甘石星经》的蝌蚪篆。

"这是...星髓?"苏雨晴的****映出诡异红光,"传说只有璇玑使血脉能唤醒的..."

话音未落,整条河道突然震颤。林雪在昏迷中发出呓语,她腕间刺青正与碑文产生共鸣。林默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那本烧焦的《梦溪笔谈》,残页上记载着"星髓现,九宫乱"的预言。

"抱紧小雪!"林默将妹妹推向苏雨晴,星芒剑划破掌心。血珠滴入阵盘天枢位的刹那,河底淤泥中浮起十二尊青铜人俑。这些人俑手持宋代制式的神臂弩,弩机上竟刻着叶氏匠坊的徽记。

破空声骤起,淬毒的青铜箭矢如蝗群袭来。林默挥剑格挡时,剑锋与箭簇相撞迸出蓝色星火。苏雨晴抱着林雪翻滚到残破的画舫后,三支弩箭擦着发梢钉入船板,箭尾绑着的符纸上赫然写着"天璇"二字。

"是星宫九曜!"苏雨晴扯下符纸,朱砂绘制的北斗贪狼纹正在渗血,"他们要用整座金陵城当祭坛!"

阵盘中央的陨铁碑突然裂开,浮出一尊南唐风格的青玉琮。玉琮表面阴刻的星图与林默掌心血痕完全契合,当他的指尖触及冰凉的玉璧时,耳边突然响起编钟轰鸣——那是三百年前林氏宗祠的晨钟。

幻象如潮水涌来。

洪武七年的观星台上,黑衣白发的初代璇玑使正在玉琮前占卜。他手中的青铜晷针突然折断,血珠顺着《天文大象赋》的绢本滴落。身后传来甲胄碰撞声,燕王府的亲兵举着火把围住观星台...

"小心!"

苏雨晴的惊呼将林默拉回现实。青铜人俑的眼眶中冒出幽绿磷火,关节发出齿轮转动的声响,竟摆出戚继光《纪效新书》记载的鸳鸯阵。更可怕的是,它们手中的神臂弩正在自动装填,弩机卡榫处泛着星髓的红光。

林默突然扯下颈间翡翠扳指,按进玉琮顶端的凹槽。扳指上的螭龙纹突然游动,玉琮内部传出机括转动的声响。当十二道星芒从琮身四角射出时,所有人俑的动作戛然而止——它们的核心位置都亮起北斗星纹。

"这是...星图密钥?"苏雨晴注意到玉琮内壁的刻痕,"难道明初的璇玑使早就料到..."

秦淮河突然恢复流动,倒灌的河水将青铜阵盘重新淹没。林默抱着玉琮跃上岸边,发现林雪腕间的刺青已经蔓延到锁骨,形成完整的紫微垣星图。更诡异的是,她的瞳孔变成了琥珀色,正倒映着不断变幻的星宿轨迹。

"去栖霞寺。"林默扯下染血的外套裹住玉琮,"智空长老见过这个。"

疾驰的越野车上,林雪突然开始背诵《尚书·尧典》,声音带着金属共鸣。苏雨晴试图按住她颤抖的肩膀,却被星图刺青灼伤了掌心。后视镜里,三辆黑色SUV正咬尾追击,车顶闪烁着星宫特有的贪狼星标。

"坐稳了!"苏雨晴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冲进明孝陵神道。石像生手中的笏板突然转动,射出密集的青铜蒺藜。追兵车辆接连爆胎的瞬间,林默瞥见领航车中闪过叶清欢的侧脸——她的左眼戴着青铜眼罩,上面刻着"天璇"的古篆。

栖霞寺的晚钟惊起寒鸦。

智空长老的禅房里,明代宣德炉正燃着奇楠香。老和尚用放大镜观察玉琮纹路时,腕间的佛珠突然断裂,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在地面组成太乙神数卦象。

"阿弥陀佛。"智空额角渗出冷汗,"此物并非南唐遗宝,而是刘伯温督造的'镇龙琮'。"他颤抖的手指抚过琮身裂痕,"当年燕王扫北,这尊玉琮本该镇在..."

禅房木门突然炸裂,戴着青铜傩面的黑衣人破窗而入。为首之人手持吴越国制的八卦铜镜,镜面反射的月光竟在墙上投射出星宫图腾。苏雨晴的银针还未出手,铜镜突然转向林雪,少女发出痛苦的尖叫。

林默的星芒剑刺穿铜镜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镜中竟飞出七只青铜鸱吻,口吐幽蓝火焰。智空长老的僧袍瞬间燃起,他扑向经柜取出本焦黑的《金陵梵刹志》,用最后的力气撕下某页塞给林默。

"快走...去阳山碑材..."

老和尚的声音戛然而止。青铜鸱吻穿透他的胸膛,带血的利爪在地面划出星宫密语。林默抱起昏迷的林雪夺路而逃,身后禅房已陷入火海。月光下,他看清手中残页的内容:永乐年间绘制的阳山地宫图,标注处正是星宫九曜祭坛的方位。

紫金山隧道里,林雪突然苏醒。她抓住林默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琥珀色瞳孔泛起泪光:"哥,我身体里有东西在生长..."掀开的衣襟下,紫微垣星图正在皮下蠕动,仿佛有无数青铜齿轮在血肉间转动。

隧道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车载电台自动切换到诡异频率。沙沙杂音中,传来叶清欢扭曲的声音:"林公子,令妹可是最完美的祭品..."仪表盘上的GPS定位突然变成星图,显示他们正驶向北斗天璇方位。

"跳车!"林默踹开车门的瞬间,隧道穹顶坠下青铜浇筑的浑天仪。越野车被砸成铁饼的刹那,苏雨晴抱着林雪滚进检修通道。星芒剑插在岩壁上溅起火花,照亮前方刻着"天工开物"四字的暗门。

暗门后是日军遗留的地下工事,墙上的《支那城郭图》早已斑驳。林默点燃智空长老给的奇楠香,青烟竟在空中凝成星图路径。在某个布满蛛网的弹药箱里,他们找到了半本林父的日记。

泛黄的纸页上,钢笔字迹潦草如符咒:"小雪不是亲生...当年玄武湖打捞起的青铜棺..."林默的手剧烈颤抖,日记本掉落在地。苏雨晴拾起时,发现夹层里掉出张泛白的B超单——1999年玄武湖异常电磁波记录,与林雪生日完全吻合。

地下突然传来震动,尘土簌簌而落。林雪颈间的星图刺青突然发光,整个人悬浮空中。她口中念着晦涩的梵语,指尖渗出星髓在地面画出浑天仪结构图。当最后一道弧线闭合时,墙体轰然倒塌,露出后面巨大的青铜祭坛。

祭坛九级台阶上摆着九具水晶棺,每具棺中都躺着与林默容貌相似的古尸。最顶端的棺椁刻着"璇玑"二字,其中男子手中的玉衡尺,正是星芒剑缺失的剑鞘。

"欢迎来到九曜祭坛。"

戴青铜饕餮面具的男人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提着叶清欢血淋淋的头颅。他掀开面具的刹那,林默如遭雷击——这分明是当年父亲火葬时,他亲手放进骨灰盒的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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