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见的解剖刀刺入傩面人尸体的瞬间，钛合金刀尖迸出靛蓝色火花。她后退半步，防菌面罩因急促呼吸泛起白雾——解剖台上的细胞正以每秒三百万次的速度集体凋亡，创口处蒸腾的酸雾在空中凝结成《周易》卦象。
"是表观遗传炸弹。"季临渊的青铜算筹在尸检台边缘排列成六十四卦，"凶手在DNA甲基化标记里埋了自毁程序。"他的联觉视觉中，那些消散的细胞正释放出类似摩尔斯电码的光脉冲。
陈九章用机械义肢夹住正在气化的肝脏残片，义眼虹膜缩放成电子显微镜："看端粒末端的量子纠缠态——这具尸体和博物馆那具克隆体共享同个量子签名。"他忽然掀开自己左臂仿生皮肤，露出与尸体完全相同的条形码。
季临渊的西装袖口无风自动，内置的分子钟显示尸体分解速度与北京正负电子对撞机的实验数据同步。当他将青铜算筹插入尸检台接口，全息屏突然弹出"深蓝儿童"计划档案库的登陆界面——需要活体脑纹验证。
"用我的。"陈九章扯开衣领露出颈后接口，"但建议你闭眼——上次有人直视我的记忆回廊，得了三个月的光敏性癫痫。"
季临渊的视网膜扫描仪刚启动，就被拽入数据洪流。他在记忆碎片中看见八岁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头顶的无影灯刻着Ω符号。穿防化服的研究员正将玉琮塞入他的枕骨大孔，玉琮表面的二十八宿与他DNA端粒的排列完全一致。
"警告！二级记忆防护触发。"电子音炸响的刹那，季临渊看见手术室镜面墙的倒影——正在实施手术的，竟是年轻时的祖父季玄同。老人白大褂袖口露出青铜算筹，正在自己孙子的头骨刻下璇玑密码。
现实世界传来玻璃爆裂声。林雪见用液氮冻结住最后一块尚未分解的脾脏，冷冻切片在偏振光下显现出全息地图——正是外卖平台总部的地下结构图。她突然用解剖刀划开尸体脚踝，挑出枚微型胶囊："这是...战国蚁鼻钱？"
季临渊的意识从记忆深渊挣脱，西装后背已被冷汗浸透。他接过锈迹斑斑的青铜币，发现钱币穿孔处刻着纳米级纹路——正是他在元宇宙拍卖行见过的声波杀人装置设计图。
"去外卖总部。"季临渊的算筹自动拼成指南车造型，"那些配送员的机械义肢..."他的话语被突然闯入的特警打断。三十支量子步枪的红外瞄准点在他们胸口汇聚成河图中央的"五黄煞"。
"奉国家安全令，接管所有涉案证物。"领队掀开面罩，左眼戴着与陈九章同型号的军用义眼。当他伸手抓向冷冻脾脏时，林雪见突然将解剖刀刺入自己掌心——鲜血溅在尸检记录仪上，激活了祖父设置的防盗程序。
整座尸检室突然翻转，露出暗藏的青铜密室。季临渊在眩晕中抓住壁龛里的算筹，发现龛内刻着"深蓝儿童"的基因图谱。当陈九章的机械义肢插入图谱凹槽时，墙壁轰然洞开，展现出令人窒息的场景：上千名外卖骑手正在休眠舱内进行脑机同步，他们的机械臂内侧都烙着"忒修斯Ⅸ"。
"原来百万配送员都是..."林雪见的声音被警报声淹没。休眠舱突然集体开启，骑手们瞳孔泛着纳米银光，手持的外卖箱重组为粒子武器。季临渊的联觉视野中，整个空间翻涌着滔天的靛青色谎言浪潮。
陈九章突然扯断自己的机械左臂，露出暗格里的电磁脉冲装置："带脾脏切片走！"他在引爆前最后吼道，"去钟鼓楼找苏幕遮！"
季临渊抓住林雪见跃入通风管道。当电磁脉冲席卷地下空间时，他们听见此起彼伏的机械义肢爆裂声，以及某个熟悉的咳嗽声——正是傩面人在博物馆前发出的声纹特征。
暴雨中的钟鼓楼泛着青铜锈色。当二人闯入戏台后台时，发现所有戏服都在无风自动。画着傩面的戏袍突然收紧，将季临渊拽向布满铜绿的编钟阵列。林雪见用解剖刀割裂戏袍，刀锋与某种金属骨骼碰撞出火星。
"久候多时。"阴影里走出穿月白长衫的男人，他脸上画着半面傩妆，手中把玩的正是车祸现场出现的玉璧，"在下苏幕遮，这座戏楼第一百三十七代守钟人。"
季临渊的青铜算筹突然悬浮，与编钟产生共振。他意识到这些看似宋代的青铜钟，实际掺杂了记忆金属——表面铜绿是精心计算的氧化层，用于储存声波密码。
"听好了。"苏幕遮的指尖划过编钟纹路，奏出《胡笳十八拍》的变调，"这是打开脾脏切片的密钥。"音波震碎冷冻切片的外壳，露出微型虫洞生成器的核心芯片，芯片表面用血写着生辰八字——正是季临渊与傩面人共同的命理编码。
林雪见突然将解剖刀抵住苏幕遮咽喉："你给陆明远做过整容手术。"她的刀尖挑起他耳后皮肤，露出与死者相同的蛇形缝合痕迹，"三个月前，你化名江别鹤在文物局修复过战国铜舟。"
戏楼突然震动。苏幕遮甩袖震开解剖刀，月白长衫下露出机械脊椎："时间到了。"他敲响最大那口编钟，声波激活了虫洞生成器。在量子涟漪中，季临渊看见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被植入玉琮，而手术台旁站着的，赫然是戴着Ω袖扣的苏幕遮。
当特警的脚步声逼近时，苏幕遮突然扯下半面傩妆，露出与季临渊镜像对称的脸："记住，当青铜编钟同时响起过去、现在、未来的音阶时..."他的身体在声波中量子化消散，只余青铜算筹落地时的清响。
季临渊俯身拾起算筹，发现表面刻着两行新字——是祖父的笔迹："临渊，勿惧。九乃数之极，汝即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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