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三小姐是跟谢世子私奔了,可是您也是看着三小姐长大的,求您一定要网开一面啊!”
裴梨儿听见熟悉声音,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在马车上,车中宽敞,烧着暖炉噼啪作响。
她一怔,鼻子动了动,车内燃着的香是南海沉木,这个味道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可是她不是已经坠崖死了吗?
她动了动,发现手脚都被捆着,而且没有坐在车位上,就这样被丢在地上。
艰难靠起身,风吹动车帘,她看见是自己的丫头,还有一张清俊脸庞,只是那张脸黑得吓人。
是裴栩,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哥哥。
听着丫头趴在地上哀求裴栩放过自己一马,她更加确定自己重生了。
就在这时,那张如玉脸庞听见身后有吭叽声音,回过头,只见半个小脑袋,歪着头,瞪着大眼睛一脸吃惊的看着他。
裴栩一个阔步,一把撩起马车帘,钻进马车:“这么吃惊看着我作甚!”
“我,你怎么还活着?”裴梨儿目光上下移动,将他反复看了几个遍。
哥哥本就不明朗的神情,变得更加晦暗,仔细看,太阳穴还在气得突突跳。
“裴梨儿,你就那么盼着我死是吗?我死了就没人阻止你跟别人私奔了是吗!”
男人闭上眼睛平复内心汹涌,在抬眼时,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是那个不忍心责骂自己,又却到底还是克制住的哥哥,也没错。
这不是在做梦。
她确是跟谢世子私奔,但最后被裴栩追了回来,再回去路上,遇到大雨滑坡,马惊了,导致马车坠崖。
原本裴栩不用死的,但为了救她,拉住她的手试图将她带上来。
可太滑,根本不可能拉上来。
她叫他走啊,不要管她。
裴栩就是不肯松手,冷冰冰丢了一句话:“别吵。”
那张朗月谪仙脸,写着的都是倔强。
最后还是双双坠崖死了。
想到这,裴梨儿噼里啪啦掉下眼泪,不管不顾扑倒他怀中,用脸使劲蹭他胸前:“你没死,真的没死,哥哥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跟谢世子私奔,我...”
“裴梨儿!私奔,你怎么想出来的?我从小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裴栩推开她,气得扭过头,一口气干了已经不知道冷了多久的茶。
是啊,自从父亲出事,她就被托付给远在外城的裴家,原本裴梨儿,不姓裴,而是苏梨儿,裴父与苏父曾经是有过过命交情的,那时的裴家正处在鼎盛时期。
裴父是国公。
当年苏父负责灾后重建一项,但不知怎的,父亲被朝廷查出贪赈灾银两,那可是国难财。
皇上知道大发雷霆,天子之怒,必要死人。
父亲在出事前接到小道消息,但时机太晚,只够将六岁的她送出。
那时的情形,她仍记忆犹新,当时她在马车从后院出发,仍能听见苏府上下凄惨叫声。
可原本是流放,不知为何会全被斩杀。
她不信父亲会是贪官,一直想给父亲翻案。
裴梨儿咬着唇,巴掌大的脸,哭得梨花带雨,落下的泪阴湿了胸前春衫,娇媚可人。
“哥——”
“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
裴家是世代好声誉的世家,其祖父曾是开国元勋,就是现在的皇帝也要给上几分薄面,自从自己入了裴家大门,就一直系在三房裴栩叔父名下,当年她进门,除了裴父和裴栩叔父再就没任何人知道她是罪臣之女。
裴栩之所以知道,是当时她认叔父为父亲的那一幕刚好被他看见,他自小聪慧,瞒也瞒不住,况且日后他也要掌家,这便才知道这件事。
除了三人,在外人眼里她就是个叔父当年年轻气盛与别的女人一夜春宵过后的小笑话,其母死了,叔父认回来这无可厚非。
尽管叔母那双眼睛差点将她刀死。
但无论吃穿用度都是等同嫡女。
裴父忙于公务,叔父有个女儿,容不下她,说她是狐媚子女儿,整日闹得不可开交,只在三房院中住了一年,这便到了裴栩院中。
他大她四岁,什么都是亲力亲为,教她琴棋书画,兵法策略,待她比亲妹妹还亲,以至于被二房,三房说是偏心于她。
想到这,她是对不起这个哥哥的。
她咬着唇,往前蹭了蹭:“裴小国公爷,我错了......”
这个哥哥虽然对她比任何人都严厉,但她知道都是为了她好。
见他不吭声,紧抿着的双唇,这次是真的气着他了。
都不说话,裴梨儿也不敢再吭声,无论这次受什么罚,她都忍着,绝不吭一声。
裴栩叫车西拽动身回安城。
夜风徐徐,春寒料峭,雨裹着风一同灌进马车。
她记得上一世私奔是穿着外套的,可能是跑丢了吧。
现在浑身冷得不行,她仰着头偷偷看双眸微闭的裴栩假寐。
男人脸色恢复了一些,身上一袭云锻锦衣,胸前垂落的墨发如瀑布,棱角分明的脸沾了怒气,更显立体。
这个哥哥从小就是眉清目秀,肌肤白皙如玉,剑眉下的双眼更是摄人心魄。
除了不爱笑,对她严厉,用戒尺敲她头,打她板子,罚她抄道德经,女训女戒,烈日下走淑女步,冬日下舞剑,还真就找不到一丁点不好。
“看够了吗?”
偷看被抓包,很尴尬,裴梨儿吞了下口水:“哥哥这张雕刻般脸怎么都看不腻。”
忽然,男人睁开眼睛,持起指头戳了戳她额头:“你到底知不知个羞?从小我教你的那般礼义廉耻你都就饭吃了吗?”
“我现在也没吃啊......”
“你说什么?大点声!”
“我说小国公爷骂得好。”在裴栩面前他就是她的遮羞布。
儿时,每逢打雷下雨,她都非常害怕,就钻进裴栩被窝。
裴栩怎么撵都撵不走,还说这么大姑娘不知与别的男人有别吗?
她说哥哥又不是别人。
后来,只要雨夜,她总有借口跑去他床上,房门关了,她就跳窗子,裴栩怕人知道更不好,也就纵容着。
自此,每逢恶劣天气,门房都留了小缝。
她知道是哥哥可怜她无父无母,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在大一些,裴栩干脆将床让给她,而他坐在床边,只留给她一角袍衣搂着睡。
裴栩见她身上粉色薄衫被风吹起,黏着雨水的发丝黏在胸前,楚楚动人。
他喉结微微滚了滚,闭眼:“你就是这般哄骗谢世子与你私奔的吗?”
男人嗓音微哑,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对了,谢世子呢?”裴梨儿显然把他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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