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逆鳞断刃

凝固的火焰在段和睫毛上结出冰晶。慕容复的笔锋悬停在他眉心三寸,狼毫尖端凝着的血珠映出万千景象——曼陀山庄的琅嬛玉洞正在坍塌,王语嫣的嫁衣在火海中化作灰烬,灰烬里爬出三百只刻着"参商"的铁甲虫。

"这滴血里有三十年的光阴。"慕容复笔锋轻颤,血珠坠入《千里江山图》。画中汴河突然倒流,虹桥上的商贩头颅齐刷刷转向段和,每张脸都是虚月被冰封的模样!

萧天行的降龙掌力穿透时空裂隙,却在触及慕容复的刹那化作水墨消散。狼牙符在掌心炸裂,符灰凝成萧峰在雁门关自刎的最后一刻——那柄插入心口的断箭尾部,分明系着波斯圣火令的流苏!

"乾坤倒卷的滋味如何?"慕容复笔走龙蛇,空中浮现七十二面铜镜。镜中段和正在灵鹫宫寒玉床降生,接生婆的指甲缝里渗着参合指毒。段和剑气逆冲,六脉天龙双翼突然暴涨,龙鳞刮碎铜镜,镜片中竟飞出活生生的醉人蜂!

白琉璃化身的冰蚕突然跃起,蚕丝缠住慕容复手腕。冻结的时空裂开细缝,段和窥见画外真实世界:童贯腐烂的指尖正捏着冰蚕丝,丝线另一端连着虚月心口的透骨钉。每根丝线都浸透《大光明咒》的梵文,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去玄武门..."冰蚕突然口吐人言,蚕身浮现契丹密文。段和剑气劈开最近的凝固火焰,火舌舔舐之处,时空裂隙中显出一条青铜甬道——甬道墙壁上插满各派掌门的佩剑,最新那柄正是段誉的镇南剑!

慕容复的笔锋突然折断,半截狼毫化作参合指劲。段和侧头避过,指风击碎身后铜镜,镜中掉出本泛黄的《梦溪笔谈》——沈括亲绘的星图旁,赫然是童贯批注的武林命理:"乾统二年七杀冲紫微,当以段氏血脉祭..."

萧天行突然暴喝,残存的狼头纹身离体化作苍狼。苍狼扑向慕容复的瞬间,整座汴京的凝固时空开始震颤。段和趁机突入青铜甬道,足尖点过剑柄时,每柄剑都发出悲鸣——崆峒派的青冥剑泣出黑血,少林的达摩剑渗出冰霜!

甬道尽头立着玄武门的石匾,匾额裂痕中渗出曼陀罗花香。段和剑气震碎石匾,匾后密室堆满青铜匣,每个匣面都刻着当世高手的名讳。最新那匣渗出鲜血,匣中《生辰谱》记载着段誉驾崩的精确时辰:"宣和三年亥时三刻,星坠天狼"。

"段郎看天!"白琉璃的残魂突然凝聚。段和破顶而出,见夜空中紫微垣处,自己的命星正被参商二宿夹击。慕容复的笑声自星辰间传来:"当年无崖子窥破天机,却不知三光尽掩的解法..."

萧天行满身是血撞入密室,手中攥着半卷焦黑的《武穆遗书》。书页间掉出枚青铜钥匙,匙身刻着灵鹫宫寒玉床的星图。段和福至心灵,钥匙插入《生辰谱》匣底锁孔,密室突然倾斜,露出深埋地底的铸铁洪炉——炉中沸腾的不是铁浆,而是各派宗师的毕生内力!

"北冥重生阵的阵眼!"萧天行降龙掌轰向炉壁。掌力触及的刹那,炉中飞出道熟悉的身影——那竟是年轻时的段誉,正以六脉神剑将毕生功力注入洪炉!

慕容复的真身自炉心浮现,白发如雪:"贤侄可知,你父王退位前夜,在此炉中留了什么?"他掌心托出块暖玉璧残片,璧中映出段誉自断经脉的场景:"乾坤倒卷不可逆,唯以北冥祭苍生..."

段和剑气突然失控,六脉天龙反噬自身。龙鳞剥落处涌出黑血,血珠坠地凝成童贯的阴魂:"该收网了..."阴魂化作三千毒针,针尖刻着"靖康元年"的波斯文。

冰蚕突然自爆,寒雾冻住毒针。白琉璃最后的残魂没入段和眉心:"去寒玉床..."段和灵台骤明,六脉剑气逆流,竟在虚空勾出灵鹫宫星宿大阵。阵眼处,虚月的冰尸突然睁眼,九根透骨钉破体而出,钉尾铅丝连接着《千里江山图》的每个烽燧!

慕容复首次色变,笔锋急转欲改星图。萧天行以身为盾撞向洪炉,炉中段誉的虚影突然睁眼:"吾儿...断刃..."话音未落,镇南剑自段和手中脱出,剑身裂成九截,每一截都化作六脉剑气,钉入慕容复的九大要穴!

时空轰然解冻,燃烧的汴京重新沸腾。童贯的尸身在烈焰中扭曲,手中冰蚕丝寸寸断裂。虚月的尖叫自灵鹫宫传来,寒玉床下的暖玉璧彻底炸裂,显露出无崖子冰封八十年的右手——那食指正指着《河洛武典》的最后一卦:"逆鳞"!

波斯驼铃声穿透火海,十二面琉璃轿帘无风自动。轿中伸出的素手接住坠落的参商魂印,明尊教圣女的面纱下,传来虚月与白琉璃重合的声音:"段郎,这才是开始..."

逆鳞断刃破苍穹,洪炉煮尽武林功。

参商魂印归明尊,且踏星斗问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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