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气在经脉中奔涌，像千万只毒蚁啃噬着理智。炼惊锋能清晰感觉到天元神僧的残魂在识海中咆哮，那老和尚的执念几乎要碾碎他的意识——
“停下！你会毁了封印！”
“闭嘴......”炼惊锋咬破舌尖，铁锈味混着剧痛让他短暂清醒。三头六臂的魔相不受控地撕裂大殿穹顶，额间竖眼淌下的黑血灼得他眼眶生疼。
韩非雨的雷咒劈下时，炼惊锋其实是欣喜的。
让雷霆再狠些吧，最好连这副躯壳带魔魂烧成灰烬。
可左侧魔首竟自主吞噬了雷光，喉管焦糊的剧痛让他弓起身子——魔相在保护自己，或者说，在保护天元封印。
“乾字，雷殛！”
韩非雨的剑锋引动第二道紫雷，炼惊锋看着那道逼近的光，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
天元神僧枯槁的手扣住他腕骨，魔气从老和尚七窍喷涌而出：“炼小友......老衲撑不住了，这寺中三百怨魂和魔种......托付给你......”
彼时他刚成为“天下第一”，以为这游戏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江湖。
“轰——！”
雷光炸碎回忆，炼惊锋右侧头颅突然睁眼，天元神僧的面容浮现在魔相之上。
“韩施主，剑下留人！”
清光引的剑尖在竖眼前一寸硬生生停住。
“他以身饲魔三年，你们杀的从来不是一个人，而是镇守大日寺的最后一道锁。”
天元的声音响彻大殿，地面血阵骤然亮起，那些被魔气侵蚀的玩家尸体抽搐着爬起，却在触及炼惊锋脚下阵眼时化为血雾。
韩非雨瞳孔震颤：“你在用他们的气血......修补封印？”
炼惊锋想笑，但魔相左侧头颅却发出一串尖啸。
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
三年前接下这烫手山芋，不过是因为天元承诺“事成后赠你一场造化”——谁知那造化竟是让他与魔共生，日夜受噬心之苦。
“现在收手......阵法反噬足够让你我同归于尽。”炼惊锋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魔纹已爬上右颈。
韩非雨握剑的手微微发颤。
突然，寺外传来马蹄声。
一群蒙面人手持斩马刀，如黑潮涌入，为首者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众人熟悉的脸，赫然是已经死去的地藏王！
“惊锋兄，我说过会给你送份大礼。”地藏王抬手抚过脖颈，那里有一道韩非雨留下的剑痕，“多亏你和韩非雨，我才能顺藤摸瓜找到‘天外天’的人......”
炼惊锋心脏骤缩。
地藏王知道“天外天”——那个在游戏里的神秘组织，连天元都警告他莫要深究，只是没想到地藏王快他一步，已经找上了天外天。
实际上在永劫之中，到了炼惊锋这种境界，与其他人的差距已经如同天地之别。
十大高手单打独斗没一个人是炼惊锋的对手，前五之人除非多人联手，否则谁也不敢保证能将炼惊锋斩杀。
他们的修炼境界，已经达到了目前游戏的顶峰，普通人只能望其项背。
所以，很久之前，大家都在默契的寻找突破目前境界的方法，而天外天这个组织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炼惊锋发现的。
炼惊锋默不作声，伸出一臂，指尖深深抠进魔相脖颈的鳞片缝隙中，黑血顺着指节滴落，在废墟上灼出细小的孔洞。
地藏王带来的蒙面玩家正在血阵外结印，猩红的符文锁链从地底钻出，缠住魔相的六条手臂——他们竟在反向抽取天元封印的力量。
“惊锋兄，你以为只有你在算计？”地藏王踩着一具魔化尸体的头颅，手中黑犀棍浮现出与往日不同的血色纹路，“三年前天元老和尚选中你时，我就坐在大日寺的房梁上。”
魔相右侧头颅突然剧烈震颤，天元神僧的面容扭曲如恶鬼：“孽障！你竟敢勾结外人......”
“闭嘴吧老东西！”地藏王甩棍劈碎一尊佛像，露出底座下锈蚀的青铜罗盘，“你以为炼惊锋为什么能活到现在？没有我每月用玩家精血替他缓解魔噬，他早成一堆数据残渣了！”
炼惊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总能莫名其妙的在野外碰上‘红名玩家’了。
魔相左侧头颅突然张开獠牙，一口咬住三条符文锁链。
炼惊锋趁机将意识沉入识海最深处的【心魔境】——这是天元封印魔种时留给他的最后退路，一片由数据流构成的纯白空间。
“你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天元的虚影盘坐在半空，身下镇压着沸腾的魔气黑潮。
炼惊锋径直走向黑潮，任由魔气刺入四肢百骸：“老和尚，你早知道地藏王在喂食魔种。”
“老衲更知道你会来讨价还价。”天元抬手凝出一枚琉璃舍利，“吞了它，能暂时融合魔种获得破碎虚空之力，但之后......”
“之后我会变成真正的怪物？”炼惊锋捏碎舍利，琉璃碎片割得掌心鲜血淋漓，“省省吧，从接下封印那天起，我就没打算全须全尾地退场。”
炼惊锋有自己的谋划，他是不可能让自己丧失理智，沦为怪物的。
外界魔相突然静止。
在韩非雨惊骇的注视中，魔相额头竖眼迸射金光，六条手臂结出大日如来印。缠绕其身的血色锁链寸寸崩断，地藏王喷出一口黑血，手中黑犀棍应声炸裂。
“怎么可能？！魔相应该......”地藏王踉跄后退。
“谁告诉你这是魔相？”炼惊锋的声音从三颗头颅同时传出，破损的寺庙穹顶突然星河倒悬，“天元，让你看看什么叫‘以魔入佛’。”
魔气黑潮在识海中化作莲台，炼惊锋端坐其上，左半身魔纹褪去，露出皮肤下流转的鎏金代码——。
他看着被众人包围的寺庙，忽然低声笑出了声，这些蠢货，当真以为自己三年来被着魔气蚀骨的折磨，就是为了循规蹈矩的当个‘镇魔人’？
“系统。”
他在心底默念那个禁忌指令，视网膜上骤然浮现金色代码。
这是三个月前魔相初次暴走时，从天元残魂中剥离的异常数据流，如今已在他脑内生根发芽。
「警告：检测到非常规操作请求」
猩红的弹窗在眼前跳动，炼惊锋却将魔气顺着经脉灌入竖眼。
弹窗开始扭曲，化作一串坐标——正是大日寺地下血阵的核心节点。
“韩非雨！”炼惊锋突然暴喝，魔相六臂齐震，将扑来的蒙面天外天成员扫成白光，“坤位三尺，用你的雷殛轰开！”
韩非雨怔住半秒，手中清光引下意识的划过。天雷落地的刹那，整座大殿的地基发出齿轮咬合的轰鸣，血色阵纹如活物般收缩，露出大殿下方的青铜巨门。
“永劫真正的藏经阁......”地藏王呼吸粗重，手中拿着残存的的黑犀棍，竟激动得微微发颤，“传说收录着超越版本上限的禁术，连GM都没权限开启——”
炼惊锋的魔爪已扣住青铜门环。门缝溢出的罡风瞬间撕碎他左臂血肉，露出森森白骨，他却恍若未觉般转头看向韩非雨和地藏王：“敢跳吗？这道门后可没有复活点。”
“你疯了？！”韩非雨难以置信的看着青铜门内翻涌的数据乱流，“这些是构成游戏世界的原始数据，触之即死！”
“所以才是突破桎梏的唯一机会。”炼惊锋任由魔气修补残躯，被撕碎的血肉在数据光斑中蠕动重生，“你以为永劫凭什么号称‘100%拟真’？我们在游戏里获得的每一份感悟——”
他忽然并指如刀，竟从虚空扯出一段莹蓝色代码缠绕指尖，“都会同步刺激现实中的肉身。”
这句话让地藏王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些所谓的天才玩家，不过是脑域开发度更高的实验品。”炼惊锋将代码捏碎，光尘没入魔相竖眼，“而我要把这座囚笼，变成通天梯。”
随着炼惊锋话音落下，青铜门内的数据风暴突然凝固。
十八道锁链从虚空垂下，末端皆拴着与炼惊锋容貌相同的虚影——那是系统为他设置的成长上限，每个虚影代表一门被封禁的顶级功法。
“需要祭品。”炼惊锋的魔相忽然转头看向剩下的蒙面人，竖眼泛起妖异的蓝芒，“劳驾诸位，借头颅一用。”
同一时间，地藏王身形暴退。
但是，他的半残黑犀棍却不受控地捅穿三名蒙面人的胸膛，魔相吐出的数据流顺着兵器倒灌入他体内，竟操纵着他开始屠杀众人。
“你什么时候在我武器里做了手脚？！”
“从你假死那刻开始。”炼惊锋的冷笑混着骨肉生长的咯吱声，“黑犀棍吞噬韩非雨剑气时，我送的‘谢礼’。”
---
当最后一名蒙面玩家化为血雾，青铜门轰然洞开。
炼惊锋踏入数据洪流的瞬间，系统提示震得所有人耳膜出血：
「警告：玩家[炼惊锋]突破版本限制」
「警告：检测到未知功法[■■■■]」
「错误！错误！——」
魔相在光流中分崩离析，炼惊锋的本体却从碎屑中涅槃重生。他右脸的魔纹褪去，露出下方流转的星图，抬手轻握便扯断三根虚空锁链。
“现在明白了？”他俯视地藏王惊骇的脸，“你们所谓的争夺排名，不过是系统鱼缸里的蝌蚪打架，而我的目标从来不在鱼缸里！”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