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气漫过剑阁残碑时，林寒听见了三百年前的剑鸣。
那柄断成三截的残剑插在冻土中，剑身覆满冰晶，却仍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林寒伸手欲拔，指尖触到霜刃的刹那，整座荒原突然飘起鹅毛雪——雪片落在皮肤上竟不融化，反而凝成细小的青铜面具！
"天哭雪..."
慕秋的声音自背后传来。这女人披着件残破的剑阁道袍，发间别着半截玉簪——正是当年 林沧溟送她的及笄礼。她踩着积雪走近，脚下冰层浮现血色纹路，细看竟是缩小版的林府祠堂布局图。
林寒剑指其喉："你果然没死透。"
"往生镜碎时，我吞了半块琉璃心。"慕秋笑着扯开衣襟，心口处嵌着的镜片正映出林寒额间朱砂痣，"你猜这痣是谁点的？"
残剑突然暴起！
三截断刃破空而至，在林寒颈侧划出血线。慕秋趁机甩出锁魂链，链头挂着的铜铃竟与灭门夜仇人所用的一模一样。林寒旋身避让，天罡剑挑飞铜铃的瞬间，瞥见铃舌上刻着生辰八字——正是他"出生"那天的日期！
"叮——"
铜铃坠地，震碎方圆十丈冰层。冰下露出成片血枫林，每棵树干都嵌着柄生锈残剑。最中央的枫树高逾十丈，树冠上悬着具冰棺，棺中女子身着嫁衣——竟是三百年前被炼成阵眼的剑阁圣女！
慕秋突然癫狂大笑："好个林沧溟！嘴上说着镇守幽冥，却把心上人藏在..."
话未说完，残剑突然合成一体，贯穿她咽喉。慕秋的尸身未倒，反而化作纸人飘向冰棺，纸面朱砂符咒正是林府管家周叔的笔迹！
林寒踏着枫枝跃上树冠，冰棺寒气刺骨。棺中圣女双手交叠，指间捏着片血枫——叶脉纹路竟与林府灭门夜的杀人轨迹完全吻合！他正要细看，棺盖突然炸裂，圣女双目暴睁，口中吐出团黑雾。
雾中浮现灭门真相：黑衣杀手们褪下面具，露出的皆是剑阁弟子面容！为首者挥刀斩向林父时，刀柄悬着的赫然是剑阁嫡传玉珏！
"原来所谓仇人..."林寒踉跄后退，踩断的枫枝发出裂帛声。
整片血枫林突然活过来，树干渗出鲜血，残剑嗡鸣如泣。地面裂开深渊，九具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镇魂钉皆刻着"林"字！
第三具棺椁突然炸开，飞出柄缠满红线的短刀。林寒瞳孔骤缩——这正是他及冠那年，阿姐赠的防身匕首！刀身映出幻象：林清玥浑身是血，正用此刀剜出琉璃心......
"阿姐不是病逝的..."林寒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霜夜突然响起梆子声，与幽冥古城的索命暗号同调。血枫林外亮起盏白灯笼，提灯人黑袍曳地，袖口金线绣着林氏族徽——竟是本该葬在祖坟的二叔林崇山！
"寒儿，祭品该归位了。"
林崇山嗓音带着金属刮擦声，灯笼映出他脖颈处的缝合线——每道线脚都钉着青铜符钉！他扬手撒出把纸钱，纸钱落地即化金蚕蛊，虫群振翅声组成《子夜歌》的曲调。
林寒挥刀斩蛊，刀刃却被虫群啃噬出缺口。生死关头，冰棺圣女突然坐起，嫁衣袖中飞出十二道黄符——正是灭门夜祠堂炸裂的镇宅符！
"师尊...错了..."圣女开口竟是慕秋的声音。
黄符结成八卦阵，将金蚕蛊尽数焚灭。林崇山暴怒嘶吼，扯开衣襟露出胸腔——里面嵌着块青铜镜，镜中映出的却是剑阁祖师 林沧溟的面容！
"原来是你！"林寒天罡剑直刺铜镜。
剑尖触及镜面的刹那，整片血枫林红光冲天。所有残剑破土飞起，在空中聚成巨剑虚影——正是三百年前 林沧溟镇压幽冥用的"天刑"！
巨剑斩落时，霜夜亮如白昼。
林寒在强光中看见惊人真相：所谓血枫林，尽是历代"林寒"心头血所化！每棵树都是个轮回的墓碑，年轮中封着段被篡改的记忆！
林崇山的躯壳在剑光中灰飞烟灭，青铜镜却完好无损。镜中 林沧溟的虚影叹息道："你终究走上了这条路..."
话音未落，镜面突然伸出枯手，将林寒拽入镜中世界——这里的时间竟停留在剑阁覆灭前夜！
雕花窗外飘着雪，案头《九劫冥典》翻到末页。
林沧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现在你知道了，当年我为何要剜心..."
林寒猛然转身，剑锋却穿透虚影。案上铜镜映出两人重合的面容，镜旁放着封未拆的信——火漆印是阿姐独创的莲纹！
拆信的手剧烈颤抖。
信纸只有八字血书："琉璃本无垢，轮回皆虚妄"。血迹在烛火下泛金，正是阿姐林清玥的心头血！
窗外突然传来婴儿啼哭。
林寒推窗望去，见慕秋抱着襁褓跪在雪地，脖颈缠绕的红线另一端正系在自己腕间！婴儿襁褓突然散开，露出心口处的青铜鬼面烙印——与他胎记分毫不差！
"这才是第一世..." 林沧溟的叹息与风雪同寂。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