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清脆而急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寂静。只听得门外传来赵夫人那刻意压低、却又明显透着几分假惺惺意味的声音:“小七啊,妈妈知道你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心里肯定很难过。宝贝儿,你能不能开开门,让妈妈进去呀?妈妈有好多心里话想要跟你好好谈一谈呢。”
赵七听到这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后,微微愣了一下。她静静地站在原地,沉默不语,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缓缓地挪动脚步走向门口,轻轻地转动门锁,将房门打了开来。
赵夫人连看都没看一眼赵七是否已经换下身上那件湿漉漉的衣服,更别提关心她这样会不会着凉感冒了。只见她大摇大摆地走进房间,一屁股就坐在了那张柔软的床铺上。紧接着,她便开启了喋喋不休的说教模式,各种软刀子似的威胁话语源源不断地从她嘴里冒出来。
“小七啊,妈妈晓得你对咱们安排你出嫁这件事情心存怨恨。可妈妈也是迫不得已啊!你要明白,妈妈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当年妈妈带着你还有小六改嫁到这个家里来的时候,那真可谓是吃尽了苦头哟!现如今,赵家供着你念书,还出钱给你哥哥治病,这已经是妈妈目前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啦!你应该也清楚的吧,你哥哥他那个病可不是个小数目,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呐!要是赵家因为这件事垮掉了,失去了经济来源,那你哥哥没有良好的医疗条件支撑,恐怕日子就不多咯……”
赵夫人说完后,还故意用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几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下来。然而,面对赵夫人这番表演,赵七却依旧沉默不语,仿佛一座雕塑般静静地坐在那里。
过了片刻,赵夫人似乎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再次开口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小七啊,你好好想一想,如果咱们欠下巨额债务,那以后可怎么过日子呀!咱们做长辈的倒没什么,就算过点穷苦日子也能忍受,可是你哥哥该如何是好呢?他年纪尚轻,还有大好前程等着他啊!难道要让他因为这些债务而毁掉一生吗?”
这一番话语犹如一根尖锐的刺,深深地扎进了赵七的内心深处。她不禁开始思考起赵夫人所说的话来。就在这时,赵夫人敏锐地察觉到赵七的态度似乎有了些许松动,赶忙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小七啊,娘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好啊!虽说你要嫁的是澜家的养子,但那毕竟也是澜家长子呀!等你嫁过去了,自然就是堂堂正正的大少奶奶。就凭着大少奶奶这个尊贵的头衔,这辈子都能享受荣华富贵啦!到时候,吃穿不愁,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多好啊!”
赵夫人满怀期待地看着赵七,希望能够从她脸上看到一丝赞同或者心动的表情。但令她失望的是,赵七依然面无表情,对她的话毫无反应。眼见如此,赵夫人咬咬牙,决定使出自己的惯用伎俩……
赵夫人猛地提高了哭声的分贝,那尖锐而凄惨的声音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她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用手拍打着地面,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孩子们一个个都不听话,我含辛茹苦地将他们拉扯长大,可如今却没有一个人懂得体谅我的苦心啊!啊啊啊......都这么不孝顺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倒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自从赵七有记忆以来,每次赵夫人使出这般哭闹撒泼、以死相逼的手段时,几乎就没有她达不成的目的。然而,这一次却是关乎赵七一生幸福的婚姻大事。
赵七脸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她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嘴唇微微颤抖着,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妈妈,顾良没了,这件事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吧?可是从刚才我进家门到现在,您竟然连一句关心我的话都没有说啊!”说着说着,泪水便像决堤的洪水般顺着她的脸颊肆意流淌而下。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赵夫人听到女儿的质问后,竟然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他既然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还要为一个死人守寡一辈子吗?更何况,当初若不是看他家境还算殷实,条件尚可,我又怎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呢?”
赵七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与绝望,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亲生母亲竟会如此冷酷无情地说出这番话来。那一刻,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被彻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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