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宗祠的青铜兽首突然渗出黑血,顺着獠牙滴落在青石板上。萧莫握着龟裂的家主令,看着铜盆里沸腾的血水——水面倒映出的不再是他的脸,而是朵妖异的血色彼岸花。
"父亲!"萧承风撞开紧闭的殿门,手中灯笼映出满墙血手印,"三房的人...全都疯了!"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萧莫推开儿子冲向回廊,却被眼前的景象骇得倒退三步.....庭院里那株百年银杏正在急速枯萎,枝干上开满拳头大的彼岸花。花瓣层层剥落处,竟露出张张扭曲的人脸。
"大哥..."其中一朵花里传出幼弟的声音,"我好疼啊..."
萧莫拔剑斩向花茎,腥臭的汁液喷溅在剑刃上,竟腐蚀出缕缕青烟。更可怕的是,那些被斩落的花苞在地上蠕动着,重新长出带刺的根须。
"家主!"大长老踉跄着扑来,衣襟里钻出藤蔓状的血丝,"祠堂的命灯...全变成红莲了!"
萧莫甩开缠上脚踝的花藤,冲进供奉历代先祖的东配殿。九十九盏青铜命灯果然泛着诡异的红光,灯油里浮沉着细小的骷髅。当他伸手触碰最近那盏灯时,灯芯突然爆开,溅出的火星在空中凝成赤色符文。
"往生契..."萧莫的瞳孔剧烈收缩。这是萧家禁术中记载的血咒,需以全族气运为祭品。
突然,所有命灯同时倾斜,灯油汇成血溪流向殿外。萧莫追着血溪来到后山禁地,发现本该是祖坟的位置裂开巨大沟壑,沟底矗立着座由白骨垒成的花台。花台中央,赤今心正将支彼岸花簪插入石碑。
"三百年了,萧氏终于等到这一天。"她转身轻笑,红衣上的金线刺绣竟是流动的咒文。
萧莫的剑尖在颤抖:"你究竟是谁?"
赤今心指尖轻抚石碑上"萧氏镇魂碑"的字样,青石表面立即浮现密密麻麻的冤魂面孔:"三百年前,你们萧家先祖萧无涯为夺我本体,血洗冥河八百阴差。"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赫然插着半截断剑,"这把镇魂剑,可还认得?"
萧莫如遭雷击。族谱记载,三百年前萧家确实有位飞升失败的先祖叫萧无涯,但...
"你以为他为何能活四百八十岁?"赤今心拔出血肉中的断剑,伤口里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彼岸花瓣,"因为他把本座的彼岸花心,种在了你们萧氏血脉里。"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祖坟中所有棺椁同时炸开。萧莫看到自己祖父的尸身爬满血色根须,那些根须正通过地脉伸向整个萧家大宅。
"现在,该收利息了。"赤今心将断剑抛向空中,剑身突然暴涨成十丈血刃,"就用你们全族的七情六欲,喂养我的往生花海——"
"住手!"萧承风带着二十名死士冲上山崖。他们手中的玄铁弩箭泛着青光,正是专克邪祟的镇魔矢。
赤今心却笑得花枝乱颤:"好孩子,看看你身后。"
萧承风回头,惊恐地发现死士们的影子正在扭曲膨胀。那些黑影撕开主人的皮囊,化作浑身开满彼岸花的魔物。更可怕的是,他自己持弩的手背也钻出了血色花苞。
"风儿快走!"萧莫突然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在空中画出道血色符咒,"列祖列宗在上,弟子萧莫愿以魂飞魄散为代价,请开诛魔..."
符咒未成,赤今心的红绫已穿透他胸膛。萧莫低头看着心口盛开的彼岸花,耳边响起恶魔般的低语:"你以为,这家主印只是摆设?"
萧家大宅突然响起连绵不绝的爆裂声,所有门窗同时渗出黑血。赤今心踏着虚空走向崩溃的护山大阵,每步落下都绽开丈许宽的血莲。当她走到阵眼位置时,整座山崖轰然坍塌,露出下方沸腾的冥河。
"时辰到了。"她将发间彼岸花簪抛向冥河,河面立即浮现万千冤魂,"三百年前你们种下的因,今日该结果了。"
萧承风在坠入冥河前看到的最后景象,是赤今心站在白骨花台上,身后浮现出巨大的双生彼岸花虚影——半朵纯白如雪,半朵赤红似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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