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河是被刺骨的寒意激醒的。
额头粘着湿冷的茅草，鼻腔里充斥着霉变的尘土味。此起彼伏的砸门声像重锤般敲击着耳膜，他试图撑起身体，右手却按进某种粘稠的液体里——半凝固的鲜血正在青砖缝隙间蜿蜒，与香灰混成诡异的黑褐色。
"玄天宗今日再不还债，就拿护山大阵抵债！"尖利的女声穿透腐朽的木门，震得房梁簌簌落下蛛网。陆星河抹了把脸，指腹触到眉骨处新鲜的伤口，疼痛让他彻底清醒。半小时前他还是华尔街最年轻的并购顾问，此刻却成了修真界濒临破产的小宗门掌门。
记忆残片如碎玻璃般扎进脑海。原身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脸浮现在铜镜里，因长期焦虑而眼窝深陷。这个愚蠢的赌徒试图用地契抵押借高利贷翻盘，却被合欢宗做的局套得血本无归。
"系统加载中......"机械音突然炸响，半透明光幕在积灰的"道法自然"牌匾上展开。陆星河眯眼看着那些闪烁的宋体字，恍惚间以为自己在看尽调报告。
【玄天宗资产评估表】
固定资产：
- 护山大阵（残破状态，预估剩余耐久度2%）
- 祖师堂（屋顶漏水，三清像面部剥落）
- 灵田十亩（杂草覆盖率98%）
负债情况：
- 欠合欢宗高利贷本息合计5836灵石
- 拖欠弟子俸禄累计21个月
- 万宝阁法器租赁违约金200灵石
当他看到"弟子忠诚度综合评分29（濒临叛逃）"时，门外突然传来木料迸裂的脆响。十二名合欢宗弟子破门而入，粉纱衣袂翻卷间带起腥甜的脂粉味。
"陆掌门考虑得如何？"领头的女修指尖挑着张泛血光的契约，丹蔻几乎要戳到他鼻尖，"倘若愿意把姜晚送给我们夫人当炉鼎，债务可以宽限三个月。"
陆星河的目光越过她们肩头。院子里跪着个单薄的身影，粗麻衣领口露出交错鞭痕，怀里死死抱着个豁口陶瓮。少女身后站着铁塔般的汉子，正用身体挡住三个抢夺米瓮的杂役。铁牛裸露的后背布满淤青，每次推搡都会震落墙灰。
"这就是系统说的姜晚和铁牛？"他扫过两人头顶的灰色标识，【九窍通明体（未激活）】【饕餮道胎（未觉醒）】的字样正在疯狂闪烁。
"我们夫人还托我带句话。"领队女修突然贴近，蔻丹划过他渗血的喉结，"要是陆掌门愿意亲自来合欢宗当十年药人，那么贵宗所欠的债务......"
"年化利率多少？"
女修愣住时，陆星河已捡起半截断香，在积灰的地砖上划出公式："按贵宗上月公布的《修真贷通则》，超过36%的利率不受天道契约保护。另据《东荒洲宗门破产条例》第七章，暴力催收需赔偿三倍精神损失费。"
空气骤然凝固。跪着的姜晚突然剧烈颤抖，陶瓮里的发霉灵米簌簌洒落——这是她省下自己口粮为病弱师弟留的。铁牛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低吼，却不敢对债权人挥拳。
"牙尖嘴利！少拿那些破规矩唬人！"女修袖中突然射出红线缠住陆星河脖颈，"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千丝蛊......"
"李仙师三思。"他任由红线勒出血痕，"合欢宗上月刚被天机阁列入失信名单，若再闹出命案......"指尖悄悄摩挲香案下的手机残骸，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谈判桌上惯用的筹码。
女修瞳孔骤缩。三天前宗主确实叮嘱近期要低调。
"哼！"领队女修突然甩袖转身，抖了抖手中的契约，"陆掌门再怎么嘴利，这个债务可是实打实白纸黑字写着的，明日午时若是交不出......"
她猛地甩袖收回红线，却不料对方突然抓住她手腕。
“你要干什么！”女修厉喝道。
"来都来了，不上柱香再走？"三根线香硬塞进她掌心，断裂的指甲在对方手背抓出血痕。系统光幕突然弹出提示：【收取合欢宗弟子李玉娘灵力样本，天赋扫描激活倒计时23:59:59】
“我们走！”领队女修手腕轻抖，手中线香如利箭般飞射出去，没入身后的墙壁中去。
直到粉衣身影消失在坍塌的山门外，铁牛才踉跄着跪下："掌门，俺没护住灵米......"这憨汉竟将自己那份口粮混进米瓮，此刻胃袋正发出雷鸣般的哀嚎。
"去撬西南角的集装箱。"陆星河撕下衣摆包扎脖颈，"里面应该有三箱矿泉水和军用压缩饼干。"
姜晚捏着衣角蹭过来，常年低垂的头颅首次抬起："师尊，集装箱是...是天上掉的机缘么？"她眼底闪着濒死之人见到光般的希冀，却又在触及他目光时迅速垂下眼帘——过去三年七任掌门都曾用这种眼神看她，最后却都将她作为货物估价。
"是祖宗留给我们的翻身本钱。"陆星河避开少女破碎的目光。后院杂草丛中，二十个锈蚀的集装箱正泛着冷光，箱体"中远海运"的logo让他心脏狂跳——这正是他穿越前经手的最后一单跨国货运。
当铁牛用断剑撬开首个集装箱时，成箱的玻璃工艺品在暮色中折射出虹光。姜晚轻触水晶天鹅的瞬间，淡青色灵力突然渗入工艺品内部，系统提示音骤然响起：【跨界能量转化率12%，商城激活进度15%】
"太阳能板？"陆星河抚摸着集装箱顶的黑色面板，充电宝指示灯逐格亮起的绿光，让他想起纽约办公室的夜景。当他在角落发现印着"XX医药集团"的破损纸箱时，呼吸几乎停滞——那批因手续不全被海关扣留的抗癌药原料，此刻正静静躺在发霉的灵草堆里。
铁牛嚼着压缩饼干含糊问道："掌门，这些亮晶晶的石头能换灵米不？"
"不仅能换灵米。"陆星河将矿泉水倒进祖师爷的青铜爵，"还要让合欢宗把吞下去的灵石连本带利吐出来。"
暮色渐深，他倚着集装箱清点物资。系统光幕突然弹出红色警告：【检测到时空排斥反应，集装箱将在30日后分解】。月光掠过医药箱的英文标签，远处传来姜晚压抑的咳嗽——她正把跳跳糖分给高烧的师弟，彩色糖粒在孩童掌心绽开细微的电光。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