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铁牛正用断剑撬着第三个集装箱。
锈蚀的金属摩擦声惊起林间寒鸦，汉子古铜色的脊背蒸腾着热气，汗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滚落，在满地露水上砸出细小涟漪。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昨夜那包压缩饼干在胃袋里沉得像块石头。
"轻些！"姜晚突然按住他手腕，"箱角在渗黑水。"
少女指尖凝着淡青光晕，这是她今晨发现的异变——九窍通明体虽未完全激活，却已能看见常人难察的灵力流动。铁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集装箱缝隙间正渗出沥青般的粘稠物，落地竟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都退后。"陆星河握着半截消防斧走来，斧柄缠着从道袍撕下的布条。他耳畔还回荡着系统提示音：【集装箱分解倒计时29天23小时】，那滩黑水让他想起跨国并购案里见过的核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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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盯着掌门被晨光勾勒的侧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个清晨她第三次偷瞄师尊腰间锦囊，那里装着昨夜清点的"琉璃珠"——那些能让合欢宗弟子驻足的宝物，或许也能换回被掳走的师弟。
"别碰！"陆星河突然抓住她探向黑水的手腕。温度从男人掌心传来时，姜晚条件反射般缩回手臂，粗麻衣袖滑落露出新旧交叠的牙印。那是第三任掌门醉酒后咬的，他说炉鼎的血能助长修为。
"去找些陶罐。"陆星河似乎没注意到她的颤抖，正用矿泉水瓶接取黑水，"记得戴我昨天发的胶皮手套。"
姜晚逃也似的奔向库房，耳边却响起历任掌门的嗤笑："你以为换个主子就能当人？不过是件标好价的货物。"她猛地撞开蛛网密布的木门，三十七个陶罐整齐排列在墙角——这是她偷偷为师弟们准备的骨灰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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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看着少女踉跄的背影，喉结上下滚动。他认得那些陶罐，上月饿死的刘师弟就是被姜晚用第三个罐子装走的。汉子握紧手中断剑，剑柄缠着的布条浸透汗液——这是师尊临终前给的，嘱咐他要守住宗门最后的根。
"接着。"陆星河抛来瓶红色液体，铁牛慌忙用衣摆兜住。塑料瓶身上的"可口可乐"字样让他想起合欢宗喂给炉鼎的毒药，但男人接下来的话令他瞳孔震颤："喝半瓶，剩下浇在黑水腐蚀处。"
甜腻气泡涌入口腔时，铁牛恍惚看见幼年时娘亲塞给他的饴糖。那年大旱，娘亲把自己换成了三斗糙米。他至今记得人牙子说："这傻大个吃太多，得打折。"
腐蚀声突然加剧，铁牛惊恐地看着可乐浇灌处腾起紫色烟雾。黑水在泡沫中剧烈翻腾，竟凝成颗墨色晶石。陆星河用树枝挑起晶石，系统光幕骤然弹出：【蚀骨沙（纯度72%），可兑换1500灵石】。
"去把西北角的集装箱都撬开。"男人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优先找印着骷髅标志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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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欢宗
山门外三里处的榕树上，李玉娘正用铜镜向白骨夫人传讯："玄天宗后院突现异宝霞光，疑似上古秘境开启。"镜面映出她溃烂的右手——昨夜触碰线香的位置已生出尸斑。
"查清底细。"镜中传来白骨夫人慵懒的嗓音，"那个姜晚...倒是意外之喜。"
李玉娘掐断传讯，从怀中掏出瓷瓶倾倒。腐肉脱落的手掌间，三根线香灰烬簌簌飘落——这是她偷藏的灵力样本。灰烬落地竟化作指甲盖大的小人，蹦跳着朝山门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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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日下，陆星河盯着系统光幕眉头紧锁。新开启的【跨界商城】里，蚀骨沙收购价旁标注着刺目的红字：（检测到时空悖论，交易冷却期30天）。而医药箱里的"丹毒残渣"正被姜晚挨个分类，少女苍白的侧脸让他想起华尔街那些熬夜建模的分析员。
"师尊..."姜晚突然怯生生抬头，"这些褐色的粉末，在暗处会发红光。"
陆星河箭步冲来，手机残骸的闪光灯照亮药粉——那是他亲自报关的钚-238样品！冷汗瞬间浸透后背，系统警告在耳边炸响：【放射性物质泄露将加速时空坍塌】。
"所有人撤到祖师堂！"他扯下道袍裹住药瓶，"铁牛去挖三丈深的土坑，姜晚找些铅块...不，找最厚的青铜器！"
混乱中无人注意，姜晚偷偷藏起一撮药粉。少女隔着胶皮手套抚摸致命毒物，忽然想起合欢宗地牢里那些哀嚎的炉鼎——或许这次，她能掌握让他人痛苦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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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挥舞铁锹的手掌已磨出血泡，土坑里却突然传来硬物撞击声。他跪地扒开浮土，半块残碑露出狰狞刻痕："玄天宗第七代掌门陆清河埋骨于此"。汉子突然想起昨夜掌门包扎脖颈时，露出的锁骨处也有道月牙形胎记——和幼年救他的游方道人一模一样。
"发什么呆！"陆星河的呵斥从坑顶传来，汉子慌忙用身体挡住碑文。师尊说过要忘掉过去，他现在只是玄天宗的铁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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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抱着青铜鼎回来时，正撞见铁牛在碑前叩首。月光照亮"陆清河"三个字，她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奔向藏书阁。蛛网密布的宗谱上，第七代掌门名讳处赫然留着焦痕——据说是因修炼邪术被天雷诛灭。
阁楼突然震颤，姜晚怀中的钚-238药瓶滑落在地。幽蓝光芒照亮宗谱残页，那上面画着与集装箱上相同的骷髅标志，注释小字已然模糊："...异界之物，封于九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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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时分，陆星河盯着填平的土坑，系统光幕弹出新提示：【新手任务完成度32%】。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姜晚正捧着热汤呆立廊下。
"放门口吧。"他揉着太阳穴说道，却见少女突然跪下："弟子...弟子私藏了药粉。"
月光映出她掌心的玻璃瓶，陆星河瞳孔骤缩。正要发怒时，系统突然响起刺耳警报：【检测到噬灵族血脉觉醒！】。巨响从后山传来，铁牛赤裸的上身正迸发青筋，徒手撕开了第四个集装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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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牛不懂什么叫钚-238，但他闻到了和当年娘亲被带走时相同的味道。汉子发狂般撕扯着集装箱，直到指尖触到冰凉金属——那是整箱未开封的军用罐头，箱体印着褪色的核辐射标志。
"娘..."他忽然跪倒在地，三十年前那个饥寒交迫的冬夜重现眼前。人牙子的烙铁印在娘亲背上时，也散发着这种刺鼻的焦糊味。
黑暗中，铁牛没发现自己的瞳孔已变成竖瞳。最后一丝理智消散前，他抓起罐头塞进嘴里，锋利的铁皮割破牙龈，混着血水的肉沫溢出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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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提示）**
【警告！弟子铁牛触发饕餮道胎觉醒条件】
【放射性物质催化血脉暴走】
【请宿主在30分钟内完成镇压】
陆星河冲到时，铁牛正撕咬着第七个罐头。汉子后背浮现出暗红纹路，仿佛有无数触手在皮下蠕动。姜晚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师尊，用我的血！合欢宗说九窍通明体可镇心魔！"
"闭嘴！"陆星河夺过她手中的钚-238药瓶，"去集装箱找铅板，要快！"
当铅板重重压在铁牛身上时，陆星河将可乐浇遍他全身。气泡翻涌中，汉子背后的纹路竟开始收缩。姜晚突然伸手按在铁牛额头，淡青光晕如蛛网般裹住暴走的能量。
"师尊...这样对吗？"少女嘴角溢出血丝，"我能看见灵力流动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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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铁牛在祖师堂醒来时，怀里塞着半包跳跳糖。晨光中，陆星河正在重写门规，第一行墨迹未干："凡我宗门弟子，严禁接触后山黑色集装箱。"
姜晚躲在梁柱后，悄悄展开染血的宗谱残页。泛黄的纸面上，"陆清河"三个字正与她偷藏的钚-238粉末产生共鸣，浮现出细小如蚁的符文。
山门外，李玉娘放出的灵力小人已潜入地底。它们啃食着护山大阵最后的核心，白骨夫人在镜中轻笑："好个玄天宗，倒是养了群有趣的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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