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1、
风波过后,我们四人在泰国的一家小酒馆重聚,吴寿才想起来给老婆打个电话,何金把100万同时打了回去,一边冷嘲热讽:“打啥啊,不是此间乐,不思蜀么!”
吴寿没有说话,夏天倒是给他打了圆场,“设身处地吧,有这样的邀约,大体我也是会来的。”
何金旋即沉默,然后看我,我也点点头,他无奈摇头,然后道:“三个傻逼!”
我们这个年代的人看上去很保守,其实内心非常狂热,有割据的城堡,有另眼相待的人,偏执,有爆发力,还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和自我赋予的那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感,说我们是甘愿成为炮灰的最后一代我是认同的。我们并不害怕死亡,甚至我们是惯常之与死神赛跑的一拨人!
一脸沧桑的吴寿突然呵呵一笑:“我是这么想的,这么多年了,肖绰也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我甚至怀疑她那个肖是消失的消,绰是错过的错...好死不死我这个凡事要争一争的性格,对她是一直不能忘怀的,如今,机会来了,我还是想搏一搏,这种情绪你们懂不?”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何金面无暖色,给自己倒了一杯,也是满饮之后感慨地道:“我不是怪你,我们这个岁数的人,不欠债,还时不时地给人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其实挺好的!”
吴寿搂着他的肩膀道:“好了,我的冷面大判官,从今天起,我们不问世事开始做个俗人,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不再问!”
夏天哈哈一乐:“是何处问吧?”
吴寿也笑,转向何金的方向:“何处,问你呢!”
何金说:“问你妹!老子早就不是处了!”
吴寿一本正经地道:“别介,你是不是处,我妹肯定不知道!”
夏天在一旁接话:“老吴,要不你在泰国认个妹,让何处试一试。”
吴寿哈哈一乐:“我倒无所谓,就怕这曼谷男女莫辨!何处真被人给破了。”
一番胡说八道之后,区区一点的小误会很快就消除了,吴寿的这场解救看上去很凶险,其实与凶险二字是不搭边的,他所在的是一个强势的漂亮国公司,和对方又有经常性的JH交易,亮明身份之后,吴寿又很识时务地给了对方一张金卡,从内到外都到位了,肖绰的那位朋友很快被解救出来,甚至于吴寿在一个人人谈及变色的地方受到了贵宾级的待遇,而手机没信号则是那边装了不少的信号屏蔽设备。等吴寿絮絮叨叨解释完之后,已经酒过三旬,我们就又换了个地方继续通宵达旦地喝酒、聊天、唱歌,这个假期最后终于完完全全地给到了自己。
临离曼谷的前一天,事情发生了些许变化。
肖绰来了,精致若斯却粉面含霜,当着我们的面轻声质问吴寿:“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聊荤笑话,别忘了回去后要给我一个答复的。”
说完之后,她的高跟鞋哒哒哒地走远了,与20多年前一般,没看我们之中任何人一眼。
2、
夏天狐疑地问:“什么鬼,什么答复?”
吴寿笑笑,很玩世不恭的样子:“没啥,肖绰和她的小姐妹被哥的义举所折服,都爱上我了。准备给我做二、三姨太!哥大度,全盘接收!”他说收的时候,眼神一凛,他们都在低头喝酒,唯有我捕捉到了。
何金一边喝酒一边不屑地给了他一个卫生眼:“我还真怕你一杯浊酒误红尘!记住,现在的肖绰就是一杯浊酒,比之20年前,她已经大幅贬值了。”
夏天声援道:“是的,以前的肖绰是高高在上的美元,现在,她就是一泰铢尔!”
“泰猪?”吴寿咀嚼了一下,面色一紧!
这一天夜里,我们从小酒馆出来,醉得几乎没有人能说出一句整话,神色各异,动作乖张,手中拿着酒瓶,把头扎到一块儿,相互勾肩搭背,就如同给拴在一起的几只螃蟹,路过的几名泰国警察一度想拔出警棍,后来发现我们这帮酒鬼疯是疯,却让人惊愕地一直在走直线,始终处于一个没有攻击性的可控范畴,他们很是纳闷地跟了一路,然后果断地放弃了。
吴寿喝得最少,却摇晃得最厉害,他像是一个神婆一般,满面含潮,舌头像是**了一般地念叨着:“刚刚清醒的时候,哥给助理发了个信息,我在寿王公司给你们都留了股份!别推!这...他么的属于...未雨绸缪,你们丫的,没一个正经货,保不齐哪一天被公家法家给踢出局了,就去那,我老吴给你们保个底。”
公家说的是我,我那个单位前面有个公字,法家说的是夏天,执行局那个烂摊子他早就想抛之一边了。
犹记得,20年前,我们四个趴在小县城的一个砂锅摊位,在一张满是酱油汤印记的小桌子上,喝了一瓶半稻花香的老吴突发奇想,“他么,一晃都毕业好几年了!我们四伦帮跟中了邪似的,一直不温不火,我这始终没赚到钱,你们考试也迟迟不过,去他娘的,关关难过关关要过,将来我们四个一起做一番事业!别让这些眼高过顶的小丫头再看不起我们!”
“干杯!去他丫的法家,那就是一个单位,始终不是老子的家!老子的家在天下美女的怀里...”夏天眼神晶莹,是想到了当年刚毕业的时候,他为一张公务员证书四处参加培训的日子。那些日子,大脑处于时紧时松的极限流转状态,他就挤在吴寿那40余平的租赁屋里。他在咬牙,老吴也是一声不吭,铁撑,大家都在蠕动着向前,还相互打气。
那段日子,既穷又傻,却是友谊最暖的日子。
3、
在我们四个人之中,何金的长相最为正派,一副标准的国字脸,是可以直接去央视面试的那种国字。
据说他刚上大学那会,穿了一身的正装西服,迟到的他浦一走进教室,全体同学起立,一起对他喊过:“老师好!”
喊得他一脸懵逼!
这是他的心酸,大学校园大家都青春昭然,那时候的人还大多纯粹,没有女子愿意和一个老态毕露宛如家长一般的人谈恋爱。何金说他对这些误解都能忍受,不能忍受的是校外的一些GAY经常有意无意地飘过他的身侧,喝醉酒的时候他最常喊的一句话就是:“离老子远点,老子性别男爱好女!”
基于这个原因,何金的恋爱只能走线上模式。对,就是网恋。
一条路走熟了之后便是行家,在他之后的生涯之中,他也是阅人无数,恋一个就甩一个属于极品渣的一族。
据说有一次这个时间管理大师失策了,让夏天江湖救的急。
夏天说既然聊到了那我就招了吧,那女子其实长相不错,条子也好,聊天时候声音温柔,极度妩媚,可最后自己还是果断地退了出来,还逃了单,是偶然瞥了一眼对方的手机,发现这女子就是张鹤伦相声里的不要车不要房洗浴里只要200元的那一族。
何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不是吧,我还以为她是一只极品小海龟呢!这才推给你的!”
夏天对他很有意见,认真地说:你记住她们那旮旯的,有一个显著特征:丝袜都选某黎世家。
4、
一个身子妖娆,面色如碳的女子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朝着夏天的面部狠狠地浇了一杯水,好在不是开水,却也着实吓了一跳,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女子走远后,才骂了一句曹。刚起身便被何金拦住了,他一句话让他冷静下来:“老夏,你是在为你的武断买单,我看见了,人家也穿的是某黎世家!”
吴寿摸了摸胡子,狐疑地看着何金,问:“你能透视么?你那个角度咋能瞬间看到人家的大腿?”
何金面色一红,诚实地道:“异国他乡嘛,眼珠子就失控了点,我其实看老半天了,哪里知道老夏这神人能突然关联到人家!”
我指了指方才女孩离开的小圆桌,上面有个扑灵扑灵闪光的东西,是车钥匙,我继续预言说:“貌似今晚有人会有一场艳遇!”
何金和夏天闻言同时起身,又齐齐坐下。
倒是吴寿快步拿来了钥匙,在他们二人眼前晃晃悠悠,揶揄道:“一个偷窥者,一个受害者,我是该给谁呢?”
夏天忽然扬声道:"老周,调停一下!要不,就你去!"
我摇摇头,从脚下拿起一个酒瓶,将其平躺,然后指了指瓶口,开始空转。
数秒之后,命运的指针给了何金,他微微一笑:“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一直是三号种子么?就是因为我做选择题无敌!卷子越难我越强!”
灰头土脸的夏天又说了一句:靠,这国字脸,真他么嘚瑟!
何金走后,他找出了一根香烟点燃,诡异的射灯下,蓝色烟雾缭绕,他的脸阴沉异常,如同幻影。
后来吴寿又喊了一扎啤酒,我们继续喝继续聊,讲了很久,整个前20年的动态平铺。
天蒙蒙亮的时候,神志不清的我们被人赶出了酒馆。
原因不是打烊,是太吵!
5、
当晚,何金没有回宾馆,手机关机!
两个眼睛都充满血丝的夏天说:“得没得手,他都不会回来的!有时候海王是一个人设,需要彻夜的打造!”
吴寿就嘲笑他吃不到葡萄,两个人还差点急眼。
直到晚上10点,我们才意识到不对,若何金仅仅是为了装B,这明显已经超过了时间范围。吴寿也不得不说:“我觉得以我们的年纪和战力判断,何金不可能这么强!所以...我的直觉告诉我,回国又要推迟了!”
“猎艳也是需要天赋的,何金在我面前还是弟弟。”夏天呵呵一笑,很是乐观的样子,开着玩笑:“时间还早,反正无聊,要不我们轮流玩一次失踪呗,看谁玩的更刺激!”
就在这时,电话响起,我的电话,何金的号码,电话那头的却不是他,其用蹩脚的中文恶狠狠地道:“想要救这货,就来这个地址!不来的话,等着给他收尸!”
说完之后,微信上传来了一个定位。
那时夏天刚好打开窗帘,一股月光笔直地撒将进来,很巧的是窗边有一个圆形的皮凳,当光线被极限拉长,组成了一个偌大的感叹号!
朦胧之中,听到吴寿轻声说:"有没有发现,我们的生活,附加的内容都是我们自己在狗尾续貂。"
夏天没吱声,昨天那酒瓶口对准他,此刻他就是被营救的对象,他的脸上丝毫没有侥幸之色...
6、
当然,所有的沮丧都是暂时的。
来之初,我们都保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状态,我们的初衷没变,就是来救人的。
再救一次又何妨。
顺着手机定位,我们来到了一处小胡同里。
这个鬼地方宛如国内的城中村,最明显的标准就是地址的定位是一个偌大的公共厕所,散发出滔天的臭味。夏天有些突发奇想地道:“假使这次何金被救出来了,我敢说,他凭气味就可以找到这个地方。”
临夜,身边的环境很是昏暗,身边的小树在风中沙沙作响,一片树叶掉在我的脸上,吓得我一激灵,顺势一脚踢翻了一旁的垃圾桶,顿时之间,那古怪的味道更浓郁了。
吴寿也在那一刻浑身上下打起了哆嗦,全无自己吹擂的独闯缅北的风采。
夏天结结巴巴地问:"怎么啦?你不是有过经验么?相比缅北的那些,这里的应该属于小儿科级别!"
吴寿结结巴巴地回答:"那能一样么?在缅北时,我身后可站着的是肖绰,我意念之中完美了20多年的女神!我怎么着也不能让她吃亏!这是信念的力量!而和你们两货在一起,我整个身子都是软趴趴的,从上到下,内外兼修!"
我和夏天不约而同地靠了一声:“丫的,一个舔狗尔!真是恬不知耻!”
随着手机定位的更新,我们摸黑进入到一个废弃的厂房之内。
正在我们试图打开手机电筒时,这一忽儿的功夫,全场的灯光齐齐亮了。
厂房之中,灯光敞亮,很是刺眼!
何金被人悬空挂在了二层的楼梯口,满面的血,却也遮不住那份恐惧,他直面我们,连连大叫,却凑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
一个叼着雪茄的光头大佬在灯光之后出现,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手执狼牙棒和铁棍的小弟。
夏天冷静地看了一眼周遭,夸张地活动了一下脖子,面色凛然地道:“连椅子上那个嚣张的,一共21个。每人七个,开搞么?”
吴寿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给了他后脑勺一下:“他么,看你能的!”
光头大佬也不废话,很是不屑地看了我们一眼,旋即划出道道:“黑的白的,说一个能让我仰望的人!”
看我们摇头,他继续道:“没有后台?挺好,那就给钱吧!用你们华夏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来钱,我们给你们推磨!”
这丫的倒是并不忌讳!
我摇了摇头,刚要问价。
夏天突然抬高了声音,身材也挺拔起来:“要什么钱,给个理由先!”
光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何金,旋即飞起一脚,踢得他惨叫不已。他么,这一脚再低三寸,何金也许就要改名何晶晶了。
“他碰了不该碰的人...”大佬喃喃地道:“马拉个车,我差猜的兄弟他也敢碰!”
“什么?兄弟?”
不仅是我们,连吐血的何金也都是一脸的懵!他死死地盯着差猜!
“对,就是他!木业,我最好的兄弟!”我们抬头一看,正是昨天浇了夏天一脸水的女子,只是此刻的她穿着中性的服装,屁股扭动的妖娆之处多了几分刚度,像是腰间盘突出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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