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二年 秋 八月月中
并州中都府后院庖厨内,刚出笼的蒸饼,热气腾腾,弥漫着整个厨房,吹火的伙夫,帮厨的厨娘,颠勺的庖丁,众人忙忙碌碌干的热火朝天,准备着各种膳食。
这时从门口探入一个脑袋,环顾一圈,可庖厨内到处弥漫着蒸汽白烟,什么也看不清楚,只好出声呼唤“周庖丁,周庖丁......”
正在火炉前指挥的主厨周庖丁听到声音,走出查看,扫了一眼来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扭头喊道“赵大,赵二,出来帮忙,把豆腐抬进来”
等到众人把豆腐抬了进去,周庖丁擦擦手上的油渍走了过来“无忌,今天怎么你过来了,刘伯呢?”
无忌抖了抖手上的豆腐纱布,边叠边答道“我爷爷前天崴了一下,昨夜又磨了一夜豆腐,今天实在撑不住了,所以差我送豆腐过来”
“哦,刘伯没大碍吧,等忙过这两天我过去看看老人家”周庖丁恍然大悟。
“谢谢周庖丁,没什么大事”无忌笑笑。
“你这孩子,叫什么周庖丁啊,庖丁只是虚名而已,还像以前叫我周叔”周庖丁笑着冲着无忌肩头上拍拍。
不过看得出来他对于庖丁这个称呼还是有些许的得意。
“那里呀,我爷爷说了,你现在是节度府的总庖丁,有了身份,就得有体面称呼,一定要尊敬,不过......”无忌眼珠一转,嬉笑又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叫你周叔亲切”
“我们是自家人不用那么见外,其实我这点手艺全靠刘伯教的,要不是他不收徒,你就应该叫我师叔了.........无忌你等一下啊”周庖丁笑着,转身回到厨屋。
无忌猜到周庖丁去干嘛了,也不多问,回到独轮车把上面的砧板,纱布,水纱收拾收拾,捆好,站在一旁等待。
只是片刻,周庖丁便拿着一大包东西走出厨屋,应该是早已准备好“无忌,今天月中佳节,这包糕点是我孝敬刘伯的,还有这些剩余食材你一起带回去,今天过个好节”
无忌也不客气接过包裹,放到独轮车上。
“这个是今天的豆腐钱,你带回去”周庖丁从怀中摸出一串铜钱,又掏出一角碎银“这点钱你再给你爷爷去买只母鸡补补身体”
“行,谢周庖丁”无忌笑着接过钱揣到怀中,有模有样的做了作了个揖。
“去去去,又来取笑我”周庖丁笑着挥手作势要打。
“那我回去了啊,周庖丁”无忌笑笑侧闪到一边躲开,弯腰抬起独轮车。
看着无忌推着独轮车走向府院外,周庖丁突然想起件事情喊道“无忌....今天月中佳节,街上人多,多有乞儿,窃贼,要看好银钱莫要大意”
无忌闻言扭身挥挥手,示意知道了,转身双手用力推着独轮车出了院门。
今天是月中佳节,城里各种商铺早早的摆满了各种的琳琅满目的商品,街上人来人往的川流不息,许多商家店铺门口贴了喜联,挂了彩绸,熙熙攘攘的一派过节气象。
从家出来的时候,爷爷吩咐回去的时候带点月饼回去,城里倒是有专门打月饼店铺,不过无忌却想去西大街的那家胡饼铺去买,那里打的月饼非常好吃,用的是上好的油麦面制作而成,里面还裹了豆沙莲蓉。
其他店家做的虽然也裹着豆沙,莲蓉,不过外皮却是粟米面做的,口感不是很好。
只是那家店铺在西大街,距离较远,不过好在无忌也没什么事了,况且今天街上到处是人,也热闹,虽然推着独轮车略有不便,不过左看右赏的倒也不觉得乏累。
“无忌,无忌.....”刚走一个丁字路口,就听到身后传来叫喊声,无忌闻声回头。
“阿奴,怎么是你”无忌眼睛一亮“我正准备去你们店铺呢”
阿奴身形比无忌高出大半头,体格健硕,整体看来要比无忌大上一圈,再加上他天生皮肤黝黑,猛一看要比无忌还要大两岁,其实二人是同龄生人。
皮肤黝黑的阿奴是一个混血儿,本名并不叫阿奴,阿奴是一众孩童给他起的花名,他有一个很奇怪的名字叫米西尔,他父亲来自于是遥远的异邦,是西域都护府昆仑奴兵团的一个骁尉军官,只是后来在战争中战死了。
他父亲死后,因为他母亲原本就是战俘嫁人也没有家人了,只好带着他到处流浪,后来到了并州中都府安家落户,因为是外族人,阿奴从小被周围的孩童排挤,只有同样从外地迁来的无忌不排挤他,再加上两家又是邻居,自小便是好朋友。
前两年阿奴的母亲重病去世,爷爷看着阿奴可怜,便收留在家,后来把他介绍到西大街那家胡饼店做帮工,那家铺主叫阿不勒是个胡人,很是喜欢同样是外族的阿奴。
“刘爷爷呢,怎么今天你自己出来了,不用上学堂吗?”阿奴小跑着过来,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顺手从怀中掏出一小块胡饼递了过去。
无忌放下手中的独轮车,接过胡饼咬了一口“今天月中佳节,先生放假一天,不授课,爷爷前天崴了一下,昨夜又忙碌了大半夜,今天实在撑不住了”无忌说完,又疑惑道
“阿奴,今天月中佳节这么忙,你不在店铺帮忙,怎么跑这里来了?”
“阿不勒大叔被狗咬了,在家养伤都下不了床,这两天店铺一直歇业,反正也没事,大叔给了我二十个铜钱让我出来玩耍”阿奴习惯性的耸耸肩膀,从怀中掏出铜钱显摆“你看,大叔说了,这个不算工钱,算月中的喜钱”
“啊.....你们今天歇业啊”无忌一听就傻了“我还想着过去,买点月饼呢,还好遇到你,不然就白跑了”
“阿不勒大叔怎么会被狗咬了啊”
“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前天晚上吧,我也是昨天早上才知道的,好像流了好多血”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住在一个屋檐下”无忌奇怪的看向阿奴。
“这两天我都没见阿不勒大叔........”
“你刚才还说这钱是......?”
“阿不勒大叔给的啊......”
“你.........”无忌一听,无语的瞪了阿奴一眼,懒得跟他再啰嗦,弯腰抬起独轮车就往前走,刚走两步想起不用去西街了,便调转车头走进了丁字路,西街的月饼买不到了,只能去北街那家了。
“哎哎哎,等等等,你听我说啊”看到无忌拐进巷子,阿步反应过来赶紧上前跟上。
“无忌,无忌,你听我说啊,这个钱是阿不勒大叔给我的,他让我自己在钱箱里面拿的,我就没见到他人,他说他被疯狗咬了,怕传染,这几天不能见人,就一直在屋里待着,药还是我放到门口他自己拿的呢”
“嗯?被狗咬了会传染吗?我怎么没听说过?”无忌站住疑惑的扭头看向阿奴。
“我怎么知道啊,可能是被疯狗的原因吧”阿不还是习惯的耸耸肩“哎,不管了,无忌你想吃什么,我现在有钱我请你吃”
无忌还是觉得这事情好是蹊跷“嗯?那你刚才说流了很多血,没见到人你怎么知道流了很多血?”
“阿不勒大叔让我去买药,药铺的伙计问我,家里谁受伤了,这是流了多少血,要这么多止血药,所以我猜肯定流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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