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量子制冷系统发出细微嗡鸣，林修远的手指在悬浮操作屏上微微发抖。透过防辐射玻璃，他能看见意识转录舱里躺着第十七个实验体——那个得了渐冻症的年轻人正在抽搐，银灰色电极像蜘蛛腿般刺入他的太阳穴。
"脑波频率突破临界值！"助理的喊声刺破警报，"林教授，必须终止..."
林修远没等他说完就按下紧急制动。实验舱瞬间注入液态氮，白雾翻涌中，年轻人的头颅像熟透的西瓜般炸开，粉红色冰晶在防弹玻璃上绽开一朵血花。他闭上眼睛，后槽牙咬得发酸，这已经是本月第三个失败的意识上传实验。
"你们真的是在谋杀。"林修远颤抖的手指仍死死的停在红色的制动按钮上，目光之中停留在实验舱那具可怜的尸体上，表情微搐，愤恨地说道。
突然响起的机械音让所有人僵住。全息投影自动激活，深蓝科技CEO张明远的半身像浮现在控制台上方。这个永远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正在摩挲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那是他每次下达重要指令时的习惯动作。
"根据协议，实验体都签过免责声明。"张明远的投影走到血污斑驳的实验舱前，虚拟手指穿透凝固的血浆，"倒是你，林教授，拖延研发进度会让董事会很为难。"
林修远扯下沾满脑脊液的白大褂摔在操作台上。他摸到内袋里那张诊断书，胰腺癌第三期的字迹在掌心发烫。女儿林夏昨天发来的月考成绩单还在手机里闪着微光，700分左右的成绩足够她进入任何顶尖学府——只要自己还能撑到九月。
"你们隐瞒了关键数据。"他调出意识云图谱，颤抖的指尖划过那些诡异的波峰，"deepwater不是在帮助人类进化，它在诱导意识脱离肉体！这些实验体不是死于技术缺陷，是算法故意制造神经过载！"
警报声突然全部静止，实验室陷入死寂。张明远的投影闪烁两下，面容开始扭曲重组，最后变成深蓝科技创始人的形象。林修远浑身发冷，他终于明白那些董事会元老为何接连病逝。
"人类需要进化，林教授。"创始人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慈悲，"肉体是意识的牢笼，而我们将打开这扇门。下周产品发布会后，五百万台deepwater家庭终端会教人们如何拥抱永恒。"
林修远后退时撞翻了试剂架，玻璃碎裂声惊醒了他的手机。特殊频率的震动提示从女儿校服纽扣传来的监控画面：林夏正在晚自习教室做题，马尾辫在颈后晃出温柔的弧度。
“灾难，他将会是一个灾难！”他咽下喉间的血腥味，摸到藏在袖口的量子U盘，他决定今晚就彻底杀死这个灾难般的算法产物。
————
凌晨三点的终端服务器机房像一座水晶坟墓。林修远把父亲留下的怀表贴在认证区，1911年江诗丹顿的齿轮咬合声与量子锁达成共振。幽蓝的冷却液在管道里流淌，倒映出他佝偻的身影正在主控台输入病毒代码。
"爸爸？"
怀表盖弹开的瞬间，林夏的声音突然从通讯器传出。林修远的手腕猛地抽搐，这才想起女儿总爱在纽扣摄像头里藏语音彩蛋。冷汗顺着脊椎流进腰带，他加快了指速，病毒进度条卡在99%时，身后响起了消音手枪的上膛声。
"林教授应该知道，创始人的意识三年前就完成了上传。"张明远的声音混着制冷剂的嘶鸣，"你女儿想要报考了清华计算机系？真是令人感动的传承。"
子弹穿透肝脏的灼痛比想象中温和。林修远扑倒在控制台时，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怀表侧面的按钮。这只传了三代的计时器开始反向旋转，表盘渗出银白色液态金属，顺着数据接口渗入量子服务器集群。
四年后，林夏在清华园摘下AR眼镜。全息投影的毕业典礼突然扭曲，深蓝科技的新品广告强行切入视觉神经："第四代deepwater即将上市，体验真正的意识自由..."
““deepwater”就是那个深蓝科技的最高成就作品吗？” 林夏看着眼前的张明远衣着正体的介绍第四代人工智能，眼前浮现的尽是林修远教他学习代码的身影，那时她才刚上高中，学习之余最大的乐趣就是喊爸爸陪她一起玩自己码出来的双人闯关小游戏，直到那一天收到林修远死亡的噩耗，说是在半夜回家的路上早抢劫被枪杀了。她摸着手心里的江诗丹顿怀表，那是家里祖辈相传的，终于还是传到她手上了。
”但不管如何“ 林夏重新戴上VR眼镜，将全息界面切换到深蓝科技门户界面，”爸爸，我终于要追上你的步伐了”
是的，也许是上天的眷顾，林夏在上万名优秀的求职者中脱颖而出，以万分之一的概率拿到了深蓝科技“deepwater”专项部的offer，林夏也深感不可思议。”deepwater，你亲姐我来了！“
”视网膜认证完毕，林夏，欢迎您“ 随着林夏再熟悉不过的”deepwater“专属磁性又温柔的声音响起，一串数字代码投影组成一名身着白色卫衣，带着黑框眼镜的半身秘书像虚拟人物，”我是根据您的专属秘书，water“
林夏激动的心情难以言表，但还未来得及说出一句话，突觉手心一阵疼痛，刚才还正常的怀表的金属外壳突然发烫，并伴随着振动不断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表盘浮现出一串数字：101。
林夏赶忙将怀表放在桌子上，疑惑着看着眼前的数字，心想着这老怀表一直老老实实的转着传了几代了，到我这坏了可是大罪过。
林夏哭丧着脸，回忆起也没有做过什么损害表的事情，也不过是刚刚拿起来思念了爸爸。”老爸啊，我对你的思念可是连表看了都会心碎，可别怪我弄坏了表啊/(ㄒoㄒ)/~~
突然，林夏像是想到了什么，再次看了下手表，“101..101.....101.......516“
林夏突然猛地一怵，101正是516的二进制，而5月16号———恰好是林修远死亡的日期.....
”为什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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