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日，地球牧云的意识苏醒后，便始终占据主导之位。数日以来，纵然牧云已踏入炼气之境，但长时间不眠不休，使得此刻的他，亦是疲惫不堪。
归家途中，他倚靠古木树根，缓缓闭目，假寐片刻。待到再度睁眼时，目中神采已然变化——“小牧云”苏醒了。
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小牧云”作为旁观者，已然知晓。
“他的推测……倒也并非无理。”
他低语呢喃，眼中透出一抹深思。
“看来，我无法运用地球的科技武器，而他无法修成‘天眼术’，并非偶然，而是……必然。”
“小牧云”双眸微凝，思绪流转：“按照他的推断，两个意识，或可称为两道灵魂，各自独立，且被嵌入了不同的法则印记。这可能导致，他无法掌控念力，而我亦无法调用科技武器系统。”
想到此处，他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来自地球的科学家么……虽不知他为何能与我共存于此身，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的确与我一样聪慧。”
“小牧云”上线后，气息顿时一变，少了几分老成持重，多了几分洒脱随性。
“喂……我知道你在听。”
他自言自语，嘴角笑意更浓。
“那骂你‘矮脚虎’的红裙女子，依我看，倒是不错……你觉得如何？”
言罢，他轻笑一声，不再多言。身影一晃，已然抵达熟悉的山脚。
..........
次日，天光微熹，晨雾未散。屋内香气四溢，饭菜的热气在空气中氤氲弥漫。烛老难得早起，亲手做了一桌好菜，香气勾人，透着一股久违的温暖。
牧云沉眠了一夜，直至清晨，被这股浓郁的香气缓缓唤醒。朦胧间，他微皱眉头，嗅了嗅鼻息，竟生出一丝错觉——今日，屋内怎会如此不同？
起身，洗漱，换衣。待到一切妥当，牧云方才走向饭桌。
“来，云儿。”
烛老淡然开口，指了指木凳，示意牧云入座。
牧云瞥了一眼，并未察觉异样，夹了菜，吃了几口，忽而皱眉，带着几分诧异地望向烛老。
“老爷子？今日可是有何大喜？”
自幼以来，他与烛老相依为命，日常所食皆是粗茶淡饭，更多时候，烛老只会逼着他吞服药材、炼化丹药，至于这等丰盛的饭菜，几乎从未享受过。今日这番排场，自是让他心中惊疑。
烛老微微一笑，将垂落的白鬓发拨至耳后，目中透着几分温和之意。
“来，云儿，咱爷俩边吃边说。”
此番饭食，牧云倒也未多言，吃得痛快。待到饭后，他才缓缓开口，将自己此去清川城的经历尽数道来，只是隐去了雨墨的姓名，仅言其为一名不愿透露行踪的修士。
而桌上所陈列之物——曜铁、固铜、瞿石，以及储物袋、酒葫芦等法器，皆是此行所得，无需多言，便已足以佐证他所言非虚。
烛老沉默，缓缓放下手中筷子，目光落在牧云身上，神色渐渐凝重。
少许之后，他轻叹一声，终于开口……
“云儿，既然你选择这条道路，爷爷定会支持你的，只不过,....”
说到此处，烛老的声音戛然而止，仿佛心中某处隐秘的角落被触动，竟生出一丝犹豫。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似是在内心挣扎着什么。
片刻后，烛老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牧云，目中隐约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哀伤。
“修仙之路，残酷无情，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无论将来成就如何……爷爷只希望，你能在这世间活下去。”
话语落下，屋内顿时陷入短暂的沉寂。
牧云微微一怔，他未曾料到，向来严肃的烛老竟会在此刻说出这般话语。他神色郑重，望向烛老，缓缓开口道：“爷爷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烛老闻言，嘴角勉强浮现出一抹淡笑，可笑意之中，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轻轻叹了口气，整个人仿佛泄了气一般，缓缓靠坐在座椅上，久久不语。
他的眉头微蹙，心事重重。
“清川城的古怪，我们管不了……”烛老目光微垂，心念急速转动，“但此地……恐怕已不宜久留……难道……已到了必须去那里的时候了吗？”
这一刻，他心中似乎在做出某个重大的决定。
然而——真能如此吗？
“在去那里之前，至少把当前之事完成。”他目光锁定曜铁、固铜、瞿石等物，似乎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云儿，既然你已进阶炼气期，今日还有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烛老微微一笑，目中透出一丝深意，翻手间，一本泛黄的古籍悄然浮现在掌心。书页轻颤，隐隐有淡淡灵韵流转，显然并非凡物。
牧云定睛望去，只见书封之上，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字势如刀，透着一股锋芒逼人的气息——
《刀法七式》！
这一刻，牧云心中一震，旋即满脸惊喜，如获至宝。
这可是一门真正的攻伐之术！他朝思暮想许久，只因境界未至，烛老迟迟未曾传授，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烛老轻叹一声，缓缓开口：“此《刀法七式》，乃是我往年亲手抄录，真正的原本，已遗失。”
言罢，他转身迈步，走至屋外正前方的空地。晨光洒落，映得他的身影多了几分沉凝。
“云儿，你自己先看看。”
牧云闻言，深吸一口气，郑重地翻开书页。
《刀法七式》——创者，若岚。
短短一行字，映入眼帘。
牧云不禁一怔，诧异出声：“这《刀法七式》……莫非是女子所创？”
“呵呵，正是。”
烛老笑了笑，眼中浮现一丝追忆，随即神色微微低落，语气中带着一抹难以掩饰的感慨：“是一位极为了不起的女子。”
他说到此处，忽然顿住，沉默片刻，轻声呢喃：“……不过，纵使再如何惊才绝艳，终究难逃陨落的命运。”
牧云未曾细问，他能察觉到，那是烛老不愿提及的故事。
“牧云。”
烛老缓缓开口，“此法得来不易，你须得用心修习，莫要辱没了那位前辈的名声。”
牧云听到此言，收敛心神，郑重点头。
当下，他屏息凝神，翻开书页，目光落于其上，逐字阅读，神色逐渐凝重……
“天下刀法，吾共分七式，其分别为——刺、扎、斩、劈、扫、撩、推。”
“每一式，皆较前式更胜一筹，然修习亦愈加艰难。”
书页微微泛黄，字迹苍劲有力，仿若一柄无形之刃，透纸欲出。
牧云翻开第一页，除去书籍的创者姓名，正是这部《刀法七式》的总纲。目光略扫，他心神一震，仿佛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凌厉刀意。
深吸一口气，他翻开了第二页。
“刺篇——刺若幽魅，盾若鬼影，直指咽喉、心肾、肺腑！”
短短一行字，却似刀气破空，杀机冰冷！
牧云双目微凝，背脊不由得生出一丝寒意。
“此刺式，讲求快、狠、准，乃是制敌瞬杀之术，出手便是不死不休！”
他沉吟片刻，心中暗道：“若练至大成，一刀破风，无人能挡……”
他默默将心法记在心中，翻向下一页。
“扎篇——刀随心舞，轻若清风，一点即收，必见红！”
这短短十数字，却让牧云心神震颤！
他低头思索，眉头微皱。
“扎与刺，表面相似，实则大异……刺式乃是身随刀动，注重身法诡异，而扎式却是刀随心走，以急速与力道取胜，一点即收，杀人无形！”
一念至此，牧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银甲青年手中长枪刺来的画面。
“待我练成此二式，破他枪势，轻而易举！”
思绪落定，他再度翻开书页。
“斩篇——一刀斩似惊龙出！纵使天地亦臣服！”
看到此处，牧云眼中精光闪烁，心神骤然震动……
牧云屏息凝神，将“斩篇”细细研读。
“斩之一式，贵在气势，一往无前，心境空明，方能开天裂地！”
短短一句，却如惊雷炸响，令他心神震颤。
“心境空明？”他眉头微皱，心中暗忖，“这斩式所讲，竟非单纯刀法，而是心境修为？何谓不惧？何谓不怯？”
他缓缓合上书页，抬头望向远方，目中思索更浓。
随即，他翻开后续篇章，依次细读劈、扫、撩、推四式。
可越是往后，他越是皱眉！
若说刺、扎二式尚能理解，靠的是技法与身法，那斩、劈、扫、撩、推五式，却已超脱了技法的范畴，竟皆与心境息息相关！
“劈式，需身融天地，劈山断岳，不破不立！”
“扫式，讲求势随心转，身刀合一，气吞八荒！”
“撩式，灵动如风，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推式，推势如江海倒卷，吞天裂地，无可抵挡！”
“这……”
牧云心神激荡，虽能看懂书中文字，却感觉这五式玄奥无比，似是虚无缥缈，难以捉摸。
他沉吟片刻，抬头望向烛老，忍不住问道：“爷爷，这刀法七式，前两式我还能理解，可后五式却晦涩难懂。书上所言‘身心境界’‘心境空明’，我虽明白字面意思，却不知该如何修炼？”
闻言，烛老轻笑一声，目中透出一丝深邃之意。
“云儿，前两式可看作技法，凡间武者可练，若能精通，已足以冠绝当世。哪怕炼气修为遇到筑基修士，也能周旋一二。”
他微顿片刻，旋即缓缓道：
“而后五式，却已非凡俗之法，而是修士之道！”
“修士之道？”
牧云怔住，目中震动。
“不错！”烛老神色郑重，“这五式，纵使放在修仙界，也是大神通。因为融入了“刀意！”
“刀意？”
牧云心神微颤，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竟隐约生出一丝莫名悸动。
烛老抬眼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忽而摇头道：“你连真正的修士都不是，说这些，为时尚早。”
牧云闻言，眼光透露出强烈的求知渴望……
烛老看在眼里，摇了摇头。
继续说道：“意是一种境界。直至如今，老夫也仅在偶然之间，体会过‘意’之一字……那一次，我劈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刀。”
此言一出，牧云双目骤然一亮！
“最强一刀？”他心头微震，急忙追问：“那是什么感觉？”
烛老却微微一笑，眼神深邃，似未曾听见般，淡淡道：“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若哪天心血来潮，自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牧云撇了撇嘴，心中虽不甘，却也知晓烛老一向如此，便未再多问。
静默片刻，烛老忽然话锋一转，肃然道：“如今，你只需将前两式练至大成，嚼多不烂，贪快反而害己……你且看好了！”
话音刚落，他伸手一抓，一柄木制长刀已然握在手中。
“牧云，接招——刺式！”
声音尚在耳边回荡，牧云目光一凝，然而下一瞬，他的瞳孔却猛然收缩！
——烛老，竟凭空消失了！
刹那间，四周无风自起，一股淡淡的寒意悄然蔓延！
凭借本能，牧云顿觉四面八方皆有杀机，却无法确定袭击的方向！
他深吸口气，立刻施展醒目、清耳之法，双目微闭，气息沉入丹田，耳中顿时风动声骤起，视野更是骤然一变——
只见四周白雾弥漫，迷蒙之间，竟有无数个烛老从四面八方，骤然直刺而来！
“鬼影……？不！是身法！”
牧云心头震动，强压下骇然，心神疯狂运转，猛然锁定了一道身影！
“在那里！”
他低喝一声，长刀骤起，猛然前劈！
然而——
嗤！
那道身影在刀光落下的刹那，竟如同烟雾般散去，化作虚无！
“什么！”
牧云骇然失色，他猛地后退半步，全身汗毛炸起，一种被幽鬼缠绕的感觉席卷而来！
他试图再度捕捉烛老的身影，可任凭他如何运转醒神术法，烛老的身形竟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仿佛根本不存在于此世一般！
“这便是刺式？”
牧云心头狂跳，胸膛起伏，眼中震撼更浓！
然而，就在他失神的瞬间——
一抹冰冷的触感，已然落在了他的喉间。
——刀尖，骤然停下！
“小子，你已经死了。”
烛老缓缓收回木刀，神色如常，仿佛方才那一幕从未发生。
“方才……”烛老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仅用了与你相同的修为。”
语罢，他负手而去，步入屋内，身影渐渐消失在暗淡的灯火之下。
“若能掌握第一式，自会有其他任务交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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