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邦彦未等宋昱开口,就阴阴地回道:“张大人都说了,安武卒战无不胜,那还需要什么救兵呢?再说,如今京师内可集结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十万之众,若派出去救援安王,那北漠大军若是趁此时机攻打京师,我大赵的社稷岂不危矣?难道官家的安危不重于安王吗?”
韩中泽听罢回道:“陛下,眼下可将京中守军先派出一半支援安王,同时调令京师周围各路守军前来勤王,如此一来北境之危可解,北漠若大举进攻,我们也有兵可守。”
御史中丞杨万里也站出来复议道:“陛下,韩相所言不差,如今已过了四日,朝廷若再不发兵增援,北境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啊!”
此刻的安王府内,人心惶惶,安王之女宋姮紧蹙着眉头站在庭院中,凝望着大门方向,相扶一会儿跑去门外张望,一会又在院中来回踱步,嘴里絮絮地念道:“都两个时辰过去了,怎么还没消息!”
这时门口的守卫突然回身向院内喊道:“回来了,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喘嘘嘘跑了进来,见到宋姮登时跪下哭道:“小姐,王爷和世子当真是出事了!北漠十万大军突袭北境关,王爷他们被围了!”
相扶听罢眼泪一下就出来了,抓了宋姮的衣袖哭道:“小姐,这可怎么办,怎么办呀……”
宋姮深呼了几口气,平复些心境,方抚了抚她的手,向地上的小厮道:“你莫要慌,我且问你,朝廷怎么说,可有发兵的消息?”
“听与咱们王府相熟的小太监说,朝中为此事争得是不可开交,官家也没个说法,如今已拖了四日了,再这么拖下去恐怕……”
“韩相府上可有消息?”宋姮心内虽焦急万分,但面上依旧保持镇定。
“咱们的人侯了半日了,韩相一直没回府上。”
宋姮低头沉吟了片刻,对相扶道:“你赶紧准备去下,我要亲自去一趟韩府,别用王府的马车,你只外面雇辆小轿就是了。”
说罢,她看了看院里围站在一旁慌乱戚然的侍从、奴婢们,朗声吩咐道:“大家莫要慌,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安武卒是我大赵最精锐之师,王爷又为朝廷立下过不少功劳,我相信官家定不会置之不理的,父王和哥哥自是能平安归来。”
众人皆应声称是,不复多言。
已近戌时,天色黑沉。宋姮今日饭也未用,换了男装,坐了小轿匆匆来到韩府。
韩中泽看到小厮递来的名帖不禁一脸疑惑,安王府的人深夜来访?安王府世子宋珣正与安王一起被困于北境,此刻何人会来府上?
安王宋晖虽为皇族宗室,但常年征战戍边,又加之对女色并不留心,所以安王府后嗣甚是凋零,除了安王妃所生独子宋珣之外再无所出。安王妃过世多年,王爷与世子戍边在外,如今王府的一切事务皆由安王的养女宋姮照应打理。听闻这宋姮并非安王亲生女儿,而是多年前从战场上带回的遗孤,长年深居简出,自己未曾谋面过,莫非……来人是她?想到这儿,韩中泽赶紧吩咐小厮把来客引至书房,自己则换了身常服方去相见。
书房内点着石烛亮如白昼,这石烛不同于平常蜡烛,坚硬如石,色如青黛,燃之光亮无比,且很是耐烧,短短一支可顶三支普通的蜡烛,唯一的缺点则是烟气过于浓烈。
相扶见房内无人,轻轻向烛上嗅了嗅,悄声道:“小姐,他们燃的石烛,怎么这么香?”
“这石烛是特制的,里面应是加了檀香与金颜香,用来盖住石烛的烟气,这香闻着不仅可活血行气,还有醒神的功效,就是花费多了些,这韩府确是颇为讲究啊。对了,一会儿韩相来了,你可要谨言慎行,切莫失了分寸。”
正说话间,一个矮小精瘦的男子走了进来。宋姮赶紧起身迎上去施礼道:“韩伯伯,安康。”
韩中泽借着烛光看去,眼前的这位少年,肤如月下清瓷,目若流星,鼻凝玉脂,唇染枫红,一袭豆青色的圆领袍衫越加显得清雅出尘、顾盼生辉。韩中泽竟是看得呆住,半晌没有回应。
相扶见他如此,上前施礼道:“韩相万福,这是我家小姐,宋姮。”
韩中泽一惊,登时回过神来惊诧道:“啊呀,这身装扮老夫竟是未认得出是宋小姐,小姐怎得来了。”说着就要见礼。
宋姮一把扶住道:“韩伯伯勿要多礼,今日宋姮唐突前来,实在迫不得已。”
韩中泽也会意,将宋姮引到座上说道:“小姐想来是为安王之事吧?”
宋姮点点头道:“韩相说得是,又一日过去了,朝廷怎得还没派出援兵?安王府上下都为此事焦虑难安啊。”
韩中泽叹了口气道:“哎……如今京师兵力不足,官家怕敌军声东击西,意在京师,所以不敢贸然出兵。加之朝中以宰相朱邦彦为首的那帮大臣们一直都主张议和,哪里肯与北漠撕破脸啊……”
没等韩中泽说完,宋姮就急问道:“那我父兄,乃至整个安武卒,朝廷就不顾了吗?”
“小姐莫急,官家已经传令,让周围的几处守军即刻前来京师勤王,待大军到了,官家或许便会发兵了。”说到这儿,韩中泽自己都觉有些心虚,不由垂头叹气。
闻得此言,宋姮双眼含泪,微微屈膝行礼道:“如今情势危急,如何能等的?韩伯伯,您再去求求官家吧!”
韩中泽忙宽慰道:“小姐不必如此。安王乃囯之砥柱,北境更是大赵门户关系重大,相信官家也是知晓其中利害,老夫定当尽力为之!小姐还请放宽心,且回去静待消息。”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