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是被蒸汽机车的汽笛声惊醒的。
他躺在生锈的铁轨上，耳边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一列光绪年间制式的蒸汽火车正缓缓驶来，车头镶嵌的青铜浑天仪泛着蓝光，驾驶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台黄铜录音机在嘶嘶转动。
"……我将展示如何与平行宇宙对话……"
沙哑的男声突然从录音机传出，带着塞尔维亚口音的英语在车厢回荡。林秋瞳孔骤缩——这声音他在大学公开课上听过无数次，是尼古拉·特斯拉1893年芝加哥世博会的演讲录音！
"砰！"
苏瑾的玉箫击碎车窗，拽着林秋翻进车厢。录音机旁的星盘突然亮起，特斯拉的声音变得急促："……交流电的真正秘密不是能量传输，而是时空共振……"
话音未落，车厢地板裂开。林秋抱住苏瑾滚向角落，瞥见下方骇人景象——铁轨如血管般深埋地底，流动的却不是蒸汽，而是发光的蓝色液体。
"星髓管道。"苏瑾扯开旗袍下摆缠住他流血的手臂，"李鸿章用特斯拉的技术把铁路改成了星门供能系统。"
两人顺着管道潜入地下实验室。布满蛛网的试验台上，泛黄的《纽约时报》剪报被镇纸压着："尼古拉·特斯拉昨日向本报记者展示奇迹：上海某发电厂消失十又三分钟……"
日期是1893年6月15日。
"看这个。"苏瑾用簪子挑开暗格。羊皮卷滑落，密密麻麻的公式旁画着星门草图，页脚有句潦草的中文批注："以《易经》乾卦为钥，可启天门——李中堂嘱托，光绪十九年冬"。
林秋的星斑突然发烫，红光扫过公式时，墙壁上的铜线圈竟凭空浮现全息投影——穿燕尾服的特斯拉站在芝加哥世博会展厅，手中电弧跳跃成太极图案："电流是物质与时空的纽带，当频率达到11.35兆赫兹……"
"小心！"苏瑾突然推开林秋。特斯拉的虚影化作电弧扑来，她后背撞上蒸汽阀门，紫色星纹从领口蔓延至耳后："这是……电磁波固化的人格残影！"
电弧在实验室凝聚成人形。特斯拉的虚影抚过星盘，生锈的仪表盘突然亮起维多利亚时代的黄铜光泽："林先生，你迟到了123年。"
他手中的《易经》化作青铜电路板，乾卦位置嵌着林秋的血玉。
"当年李中堂用五十万两白银，换我设计星门核心。"虚影指向震动的蒸汽机组，"但他不知道，这台机器真正的作用是……"
七叔公的笑声从管道传来："是吞噬平行时空的熔炉！"
齿轮吊灯轰然坠落，实验室开始四维折叠。林秋抱住苏瑾滚进通风管，身后传来特斯拉虚影最后的警告："用《雷水解》卦象逆转蒸汽阀……"
通风管尽头是锅炉房的核心。直径十米的青铜齿轮组咬合转动，中央的八卦熔炉里沸腾着星髓。
"乾上震下，雷水解卦。"苏瑾抹去脸上的煤灰，"要同时按下坎位和离位的压力阀。"
林秋胸口的星斑亮如烙铁："我去坎位！"
"找死么？"苏瑾扯住他衣领，"坎位在水管下方，蒸汽温度超过300度！"
她突然撕开旗袍前襟，露出锁骨下的星纹："用我的血做降温剂。"
林秋来不及阻止，她已咬破指尖将血抹在他眼皮上。视野顿时覆上淡紫滤镜，灼热的蒸汽管显现出发光的卦象纹路。
两人在齿轮间飞跃。林秋按下坎位阀门的瞬间，苏瑾的玉箫卡住离位齿轮。八卦熔炉发出龙吟般的震颤，星髓如退潮般收缩，露出底部的青铜门——门上用拉丁文刻着特斯拉的签名，以及一行小字："平行宇宙的钥匙在此"。
门后是倒悬的上海外滩。七叔公站在和平饭店楼顶狂笑，脚下踩着数十个不同时空的自己。
"每吞噬一个'我'，就离真神近一步！"他手中的怀表链拴着甲骨文U盘，正将数据灌入星门。
苏瑾的紫玉箫突然炸成碎片。她拽断银链，蝶形玉佩与林秋的血玉合二为一："特斯拉说的对，交流电的真正力量是……"
双玉嵌入星门的刹那，所有平行时空的影像开始坍缩。七叔公在惨叫声中化作数据流，被吸入林秋胸口的星斑。
黄浦江的浪头拍碎星光。林秋瘫坐在岸边，看着苏瑾用发簪挽起散落的长发："特斯拉的残影消失了。"
"但他的实验数据还在星门里。"林秋晃了晃抢来的甲骨文U盘，"要彻底关闭所有星门，得去……"
"芝加哥。"苏瑾望向江心月影，"1893年世博会旧址。"
她的侧脸镀着月光，旗袍裂口处的星纹如星河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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