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城欲摧。
城楼上,赵箴言一口饮尽碗里的酒,浓眉轻挑,拔剑而起:
“全体共卫军将士听令:
我等肩负保家卫国之重任,击破辽军小贼,誓与城池共存亡。”
“臣等遵命!誓死守护城池”,三万身穿黑色铠甲大军齐刷刷地跪下,义正严辞。
“臣等追随世子,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
………
城楼的微影下,九元身着一袭白色地长衫,长衫上若隐若现地印着两株并蒂而生的紫色木芍药。
紫色和木芍药,刚好是两个赵箴言最爱的东西。
顺着衣衫向上望去,九元发间未缀任何珠翠,与那不施粉黛的面庞相得益彰,肌肤胜雪,白白地小脸儿配上一双丹凤眼,笑眯着。
“世子!世子妃!”周有道从队伍中骤然起身,挥舞着手臂,看着比正主还要激动。
这一叫,全体共卫军的眼神都齐刷刷的朝着九元去。
“世子妃和世子真恩爱!”
“千里沙场送战衣,真真一段佳话呀。”共卫军的将士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互相私语。
赵箴言尴尬地咳了一声,嘴角一勾,眼神佯装凌厉地呵斥住周有道:
“周有道!还不快下去接夫人。”
“得嘞!”
周有道身佩利剑,矫健精干,随着一声轻捷的“呲溜”,他麻利地翻墙跃梯,转瞬之间便已稳稳立于九元面前。
“夫人。世子总算把您盼来了!”,旁的不说,这整整一天,周有道光听主子赵箴言提九元的名字,就不下十回了。
九元礼貌的点了点头,并未多说。
周有道见九元没有搭话,便又多嘴了一句:“夫人,这软甲来的真是时候,世子一直叨着自己没有合身的软甲,您和世子真是心有灵犀呀。”
“承蒙世子垂爱,九元才能在这偌大的东京城有一席傍身之地”。说着,九元抬眼看了看城楼上的赵箴言,眼里止不住的爱意,微微颔首:
“周将军有劳了,还请您带路。”
“战场上刀剑无眼,望这软甲能保护世子,凯旋归来。”
很快,周有道将九元带到了城楼中央,赵箴言眼神一直死死跟着九元的背影,带着些感动和欣喜,直到她全部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九儿,风凉。”说着,便将自己的狐皮大氅系在了九元的脖子上,轻轻握住九元的双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搓了搓。
身边侍卫们识趣儿地散到周围去。
这时,九元才真真切切地瞧着眼前的言哥儿。快入冬了,冷冷地空气将他的鼻头冻的通红,一双深情地眸子正直勾勾对着九元,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有离开过。
“言哥儿,这金丝软甲是九儿一针一线挑出来的,战场凶险,言哥儿万事小心。”九元抬手,白色衣袖自然垂落,缓缓将软甲穿戴在赵箴言身上。
赵箴言不经意间瞧见了九元的手,被针扎的通红,心疼地抱住了她:
“九儿,打仗都是家常便饭了,且安心等着。”
城楼上的风倒是有些凉了,九元打了个冷颤,但很快恢复正常:
“我就知道你会说这话。”便娇羞地往赵箴言怀里钻地更加紧了些,将头轻轻点在赵箴言的肩膀上,薄薄地嘴唇在他脖子上摩擦,脸色泛着些红晕:
“你这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惯了,就可以不管不顾了!别忘了你还有我和小元哥儿”,九元佯装生气,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赵箴言的脖子,便挣脱了赵箴言的怀抱。
赵箴言突然就红了脸,从正面到脖子后跟儿,九元则轻轻抓住赵箴言地另一只手,两只相同地镯子轻轻碰撞,发出了清脆地响声。
很快,九元将赵箴言地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面,一本正经地开口:
“言哥儿,荣华富贵我都不想,我们娘俩都盼着一家三口齐聚,过些平平安安的日子。”
“答应我?好—?”
“嗯…”九元的话还没说完,赵箴言就用唇堵住了,舌头碰撞那一刻,赵箴言确信了。
待他击退辽军,必将九元光明正大地娶回世子府,做堂堂正正地世子妃。
两人缠绵了好一会儿,周有道实在不忍打扰,但辽军逐渐逼近,将士们也需要进入备战状态了:
“世子,该击锤了!”,周有道单膝跪下,头紧紧埋地,双手将鼓槌举过头顶。
赵箴言接过鼓槌,对着九元温柔地说着:“乖,等我回来。”
九元点了点头。
“周有道,看好夫人!”
“属下遵命!”但周有道心里嘀咕着,夫人可是死士出身,她的身手可比现下共卫军好些将士们都厉害。
说着,便将手中的弓箭递给了九元。
“夫人,请到屋子里避避,待首捷之后,微臣定将您安全送回世子府。”
“嗯。”
须臾之间,赵箴言轻挥鼓锤,三声鼓响,如惊雷破空。刹那间,全军动若风发,整装列阵,恰似一架精密绝伦的巨械,众将士各司其职,无一错漏,尽显森严法度。
依循既定阵势,将士们分守城楼各处,或立箭垛,或守垛口,人人昂然挺立,气势如虹,凛然之威,直欲冲霄汉。
恰在此时,辽军的铁骑轰鸣,尘土飞扬,已赫然抵达城楼之下。
“杀!” 随着赵箴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号令,他手中的长箭犹如一道划破天际的闪电,直指苍穹。
共卫军听到指令,待辽军接近城门。
“放!” 随着赵箴言的第二声令下,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划破空气,带着凛冽的寒意和战士们的愤怒,直扑辽军而去。
紧接着,巨石与滚木也从城楼上倾泻而下,砸向那些企图突破防线的辽军。
很快,辽军就被拦在了城门两里外,死伤大半。
但对方似乎异常镇静,带头的将领气定神闲地在两里地安营扎寨,剩下的小兵则按梯子攀爬,用巨木撞击城门。
“世子,事有蹊跷。”周有道警觉地张望周围。
的确,以之前和辽军小贼打交道来看,他们有勇无谋,闷哼莽撞,今日断是会奋战到底的…
但…
“继续防卫!”赵箴言又是一声令下。
突然—
城中突然涌入了一群身穿破布的流寇,将整个城门里外包围了起来。
此时,九元在里屋坐着,肚子里的小元哥儿不安分地踢着她的肚子。
“元哥儿乖。”
顾不上其他的了,九元双手紧握弓箭,大步流星地朝着城楼中央奋力混战的身影去,白色的衣衫在一群黑色共卫军里面尤其显眼。
“九儿,回去!” 话音未落,局势遽变,城内流寇们狡黠地瞅准了这一破绽,动作敏捷地拉满了手中的弓弦,锋利的箭矢在日光下闪烁着寒芒,直指九元那单薄的背影。
好在赵箴言冲在前面,挥刀击落箭矢,双袖射出银镖,瞬间封住刚刚射箭那人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背后的九元拉满弓驽,对准赵箴言背后的偷袭之人。
脑海里,还回荡着赵箴言上一次教他练箭。
赵箴言温柔环抱着她,头轻轻地点在九元的肩膀,两人的手重叠在弓弩上:“九儿专心!背挺直——
闭一只眼,对准目标,凝气聚精,心神归一,拉弓满,放。”
嗯,拉弓满,放——九元将箭头换了个方向,手指轻轻一松,手腕上的镯子和箭矢发出轻轻地碰撞声。
随即,箭矢离弓,穿过赵箴言的胸背。
刚好,赵箴言背后流寇的另一支箭也呼啸而来。赵箴言猛然回头,以血肉之躯奋力挡在了九元面前。
箭矢呼啸而过的风声与赵箴言粗重的喘息交织在一起,他的眼眶因愤怒与痛心而变得通红。
中了两只箭的赵箴言终是无力支撑,轰然倒地,闭上双眼的同时还握住自己右手那只和九元一样的镯子。
“世子!”周有道不可思议地看见这一幕,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九元。然而,事态的急转直下不容他多做反应,流寇就已然从城内打开城门,攻上城楼,为辽军放行!
“兄弟们!杀!”周有道振臂高呼,率领着剩余的共卫军奋死抵抗。
看着赵箴言的尸体,九元欣慰一笑。
真是讽刺!这两世的孽缘终是结束了!
脑袋里浮现出了前几世的画面:
……
那晚,雨下的特别大:
赵箴言拿着刀准备向爷爷砍去,她用小小的身板冲向他,在他的手臂上种下了个铁红铁红地血印子。
士兵都嘲笑她:“这个小奶娃娃劲头儿有点足,惹怒了咱们将军,铁定没有命咯。”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赵箴言有着天生的反骨。
“这老头,给我关押下去!”,说完,便回头看了眼九元:
“至于她嘛,抓回去做死侍。”
………
九元深吸一口气。
爷爷……
转身欲逃离这座城池。
奈何敌方势力愈发壮大,现下城内又涌入一众身穿蓝色铠甲的军队,前后出路瞬间被封锁得严严实实,九元仿佛被无形的枷锁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突然背后来了一阵冷空气——
九元转身望去,竟然是赵箴言的魂魄,他的嘴夸张地张开,不知在说些什么。
“你就是传闻中美若天仙的世子妃?!”流寇之首用手疾速拂去面颊上的血渍,随后,他脚下重重一踏,用力碾压着赵箴言的身体。
赵箴言虽死,魂魄仍凛然立于九元前。在众人躯壳中穿行,却无处着力,满腔愤懑化作无能狂怒,徘徊不散。
“你的夫君,城池已然在我们大辽的手中,你不如乖乖就范,让爷几个好好玩玩。”
九元倒也不怕,恶狠狠地从嘴中呲出几个字:“做梦?”,便从白色衣衫中迅速拿出小刀。
“这小娘子还有点骨气,爷喜欢。”
言罢,那人猥琐嬉笑,朝身旁的同伙使了个眼色。
一群人迅速将她包围,九元持刀破局。霎时间,她仿佛化身为风中柳絮,白色的衣衫在一众壮汉之间轻盈地“舞动”起来。
只消片刻,那些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壮汉便纷纷被九元凌厉的攻势所击倒,一个个瘫倒在地,哀嚎不已。
“哟!还有点本事!”。
越来越多地人涌了进来,因为肚子里还有一个,九元的体力明显大不如昔,突然间,她一个趔趄,身形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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