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跪在三星堆祭祀坑的泥泞中，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脖颈上的青铜逆鳞冰冷刺骨，像一块嵌入血肉的寒铁。
“教授！”王奕的声音从探方边缘传来，带着急促的喘息，“您没事吧？刚才您突然——”
林深抬手打断了他。
指尖触碰到逆鳞的刹那，一股微弱的电流窜入神经，视网膜上闪过一串青铜色的甲骨文：
“归墟未平，九鼎待铸。”
他猛地抬头，雨水模糊的视野里，王奕的脸在某一瞬间裂开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撕裂，而是皮囊下隐约浮现出青铜色的血管纹路，如同噬界之蛇腹腔里那个被齿轮吞噬的机械王奕。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林深嗓音沙哑。
王奕茫然摇头：“看到什么？您弯腰去捡那块青铜片，然后突然僵住了，像被雷劈了一样。”
林深低头看向掌心。那块引发异变的青铜残片安静地躺着，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蚀刻纹路。
可它不该是空的。
他记得清清楚楚——三天前，就是在这块残片上，他看到了类似量子拓扑结构的纹路，触摸时甚至引发了生物传感器的刺痛。而现在，它就像博物馆里任何一块普通的青铜锈片。
“带回实验室。”林深将残片扔给王奕，“重新做量子共振扫描。”
王奕手忙脚乱地接住，却在触碰残片的瞬间打了个寒战。
“奇怪……”年轻人盯着自己的指尖，“怎么感觉它在……跳动？”
**深夜，量子物理实验室。**
林深将青铜残片放入探测器真空舱，启动12T场强的量子扫描。全息屏上，数据流起初平稳运行，直到——
“教授！”王奕突然指着屏幕，“您看这个波形！”
投影中的量子噪声正在重组，不是之前见过的良渚神徽或九鼎纹路，而是汉代浑天仪的黄道环投影，环上"太初历甲子七月十五"的刻痕处，渗出血珠。
“这不可能……”王奕声音发抖，“量子态怎么会具象化历史日期？”
林深没有回答。他的手指悬在增强扫描的按键上，脖颈逆鳞突然灼烧般剧痛。视网膜上再度浮现甲骨文：
“锁芯归位，蛇瞳将开。”
他按下按键。
12T场强下，真空舱内的青铜残片突然悬浮，表面剥落铜锈，露出下方活体组织般的青铜肌理。细小的紫色电弧在肌理间流窜，逐渐汇聚成一只眼睛的轮廓。
“关闭它！”林深暴喝。
太迟了。
“眼睛”睁开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全部熄灭。黑暗中，真空舱玻璃爆裂，青铜残片如子弹般射向王奕胸口！
“噗嗤！”
血肉被贯穿的闷响。
但倒下的不是王奕——林深在最后一瞬推开了他，青铜残片嵌入了他的右肩，伤口没有流血，反而渗出青铜色的黏液。
“教……教授？！”王奕瘫坐在地，惊恐地看着林深的伤口。
林深咬牙拔出残片，却发现它已经长出了神经索般的青铜丝线，正与自己肩部的血肉融合。更可怕的是，他的右眼视野突然覆盖了一层青铜滤镜——
透过这层滤镜，他看到的王奕不再是人类。
年轻人全身缠绕着青铜色的数据流，后颈处有一个清晰的九鼎烙印，而烙印中央，插着一枚微型的藤蔓吊坠，和林雅胸口那枚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林深握紧残片，任由青铜丝线刺入掌心，“归墟之外，还有镜渊。”
王奕茫然：“什么？”
林深没有解释。他看向实验室的玻璃窗，雨水冲刷的倒影里，自己的右眼已经变成了蛇瞳——竖立的瞳孔中，旋转着九个青铜圆环。
窗外，夜空中本应存在的猎户座β星，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颗正在缓慢睁开的……
*暗紫色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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