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密室血咒

五更天的深沉静谧被细雨的淅沥声悄然打破,藏书阁在这雨幕之中宛如一位沉睡的古老巨人,透着神秘与威严。雨丝轻轻拍打着琉璃瓦,那瓦面本就光洁,此刻被雨水冲刷后更是发亮,宛如一层薄薄的冰面覆盖其上,反射着微弱却清冷的光。檐角处,铜铃在岁月的侵蚀下已略显斑驳,却依旧倔强地随风晃动,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呜咽声,似在诉说着往昔的沧桑。那褪色的符纸缠绕在铜铃之上,纸面因风雨的侵袭而变得皱巴巴的,可依稀还能辨认出其上繁复的符文,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守护着这藏书阁的一方天地。

凤瑾跪在青石阶上,她的身形在雨中显得格外单薄,却透着一股坚韧不屈的劲儿。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打湿了她身上的衣衫,可她仿若未觉,只是紧紧地盯着自己腕间。那蛊虫在她的皮下缓缓游动,竟摆出了北斗七星的阵势,它们的每一次蠕动都似乎带着某种神秘的韵律,仿佛在与这天地间的某种力量呼应。这探秘之术是徐阶临终前,用颤抖的手蘸着血在她掌心画下的,带着他最后的期许与重托。

三日前,从太庙地宫带回的青铜箱静静地躺在她的脚边,宛如一个沉睡的古老怪物,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箱面的浪花纹锁扣精致而复杂,与东珠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仿佛是天生的一对。缝隙间,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渗出,在这雨夜里散发着一股诡异的味道,那是沉水香与血腥气交织而成的奇特气息,让人闻之不禁心头一紧。

"咔嗒。"

当第七颗东珠稳稳地嵌入锁孔时,那青铜箱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突然传出机括转动的声响。凤瑾屏住呼吸,手中的银针还未触及锁扣,箱盖便已自动弹开。瞬间,一股白色的盐粒从箱内溅出,在空中凝成徐阶那枯槁的面容,他的面容在盐粒的凝聚下显得有些虚幻,却依旧透着那股子威严与决绝:"去栖霞寺……找龙抬头……"

话音还未落下,那盐粒却突然爆燃起来,绿色的火焰在雨幕中跳跃,映照出一幅残缺的苗疆舆图。舆图在绿焰中若隐若现,图中 "癸卯" 二字被朱砂圈住,旁边的小楷标注着 "顾氏血脉可破",那字体虽小,却透着一股坚定的力量,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凤瑾的指尖轻轻抚过舆图边缘,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仿佛生怕惊扰了这神秘的图卷。忽然,她发现撕裂处竟与父亲书房暗格中的《盐铁论》残页完全吻合,那页纸上沾着褐色的茶渍,那是三年前父亲验盐时,不小心泼洒的碧螺春,那熟悉的茶香似乎还残留在纸页上,带着一丝家的温暖与回忆。

"凤姑娘好手段。"

阴影里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那声音在这静谧的雨夜中显得格外突兀。紧接着,一位灰衣老者从梁上轻盈地翻落,他的身形在黑暗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心口的朱砂咒文比三日前更深暗了几分,仿佛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侵蚀了一般,透着诡异的红光。皮下的蛊虫摆出 "丙戌七" 的字样,那蛊虫的蠕动仿佛带着某种暗示,让凤瑾的心头不禁一紧。老者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李承风在栖霞寺布了七煞阵,就等你这顾家血脉去填阵眼。"

栖霞寺的晨钟声在山间回荡,那钟声悠扬而深沉,仿佛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撞破了山间的薄雾。当这钟声响起时,凤瑾已站在藏经阁的飞檐下,她的目光静静地望着斗拱间缠绕的青铜锁链。那锁链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链身的螭纹与徐阶密室墙上的符咒如出一辙,仿佛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带着某种神秘的联系。然而,锁头处却缺了半枚玉扣,那缺口处仿佛是一个无法填补的遗憾,透着一丝残缺的美感。

昨夜,灰衣老者在咽气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血书塞到她的手中。那血书上画着的玉扣纹样,狼头右眼处嵌着东珠,与萧煜心口缺失的图腾严丝合缝,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将这一切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施主可是为镇魂书而来?"

沙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带着一丝沧桑与神秘。凤瑾缓缓转身,只见一位老僧站在她的身后,他的袈裟下露出半截靛蓝刺青,那刺青是一只狼头,狼头纹样的右眼空洞无珠,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悲欢离合。他枯瘦的手指轻轻划过《金刚经》书架,经卷突然向两侧分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露出暗门上的血手印。那血手印在暗门上显得格外醒目,掌纹间嵌着的盐晶正与凤瑾腕间蛊虫的轨迹重合,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让她一步步走向这未知的真相。

暗室中央的青铜鼎腾起青烟,在这幽暗的密室中,那青烟宛如一条灵动的游龙,缭绕在鼎身周围。鼎身的铭文在烟雾中扭曲成苗疆古语,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魔力。凤瑾凑近细看,发现铭文间隙藏着细如发丝的银针,针尖沾着的黑血已凝结二十年,却仍能嗅出顾氏特有的沉水香气,那熟悉的香气让凤瑾的心头不禁一颤,仿佛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某些回忆。鼎足处刻着 "宣德三年造",那清晰的刻字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历史,正是外祖父顾衡任户部尚书时督造祭器的年份,这一切都仿佛是命运的巧合,将过去与现在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此鼎需以血饲之。"

老僧突然抓住凤瑾的手腕,他的手指枯瘦却有力,让凤瑾无法挣脱。匕首划破她指尖的刹那,一丝鲜血缓缓流出,滴落在鼎中。瞬间,鼎内传来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那声音在密室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血珠坠入鼎中的瞬间,四壁烛火骤亮,那烛火在黑暗中跳跃,映出满墙蠕动的符咒,正是徐阶心口蛊虫摆出的图案,那熟悉的图案让凤瑾的心头不禁一紧,仿佛看到了徐阶那坚定而严肃的面容。

"此乃苗疆血祭阵。"

灰衣老者从梁上翻落,胸前的伤口还在渗血,那血迹在衣衫上晕染开来,仿佛是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他掀开衣襟,皮下蛊虫竟摆出顾氏族徽,那族徽在蛊虫的蠕动下显得格外醒目,仿佛带着一种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力量。"二十年前,顾衡为镇倭寇,在此处活祭了七名顾氏婴孩。他们的怨气化为此阵,唯有至亲血脉可破。" 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一丝悲凉与无奈。

凤瑾的蛊虫突然钻出皮肤,在血阵中央摆出北斗七星。那蛊虫在血阵中缓缓游动,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散发着神秘的光芒。当第七只蛊虫就位时,地砖轰然塌陷,发出一声巨响,扬起一片灰尘。露出下方幽深的竖井,井壁镶满人骨,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森森白光,每具骸骨的天灵盖上都刻着浪花纹,与李承风心口刺青分毫不差。最深处那具童尸的腕间,竟戴着与凤瑾一模一样的虾须镯,那镯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是命运的纽带,将她们紧紧相连。

"小心!"

老者突然推开凤瑾,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迅速而果断,仿佛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一支淬毒弩箭穿透他咽喉,箭尾系着的冰蚕丝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那蓝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凤瑾的银针追着暗器来路射去,却只刺中殿外古柏,树皮裂开处,露出嵌着东珠的狼头木雕。木雕眼窝处的孔洞,正对着藏经阁顶层的密室,仿佛是一双窥视的眼睛,在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井底寒气刺骨,凤瑾攥着老者临终塞给她的半卷《往生咒》,在甬道中艰难前行。甬道阴冷潮湿,四周的石壁上布满了青苔,仿佛是一片片绿色的绒毯,透着一丝阴森的气息。经文上的批注突然渗出黑血,那黑血在经文上蔓延开来,仿佛是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字迹扭曲成徐阶的笔迹:"以顾氏血绘符,可破苗疆咒。"

当第七滴血染红符咒时,石壁轰然洞开,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被打开。密室中央的玉棺泛着诡异绿光,在这幽暗的密室中宛如一颗绿色的宝石,散发着神秘的气息。棺内女子面容如生,肌肤白皙如雪,仿佛只是沉睡了一般。心口狼头刺青的右眼嵌着东珠,与萧煜缺失的那枚一模一样,仿佛是命运的安排,让这一切都如此契合。玉棺四周跪着七具盐腌童尸,掌心朝上托着刻有 "丙戌七" 的玉牌,那玉牌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是通往真相的钥匙。

"这是…… 萧煜的母妃?"

凤瑾的银针刚触到棺椁,玉棺突然迸裂,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棺中女子竟睁开双眼,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指尖盐粒凝成利刃,散发着冰冷的寒光:"顾家欠下的血债,该还了!"

"且慢!"

萧煜的喝声伴着剑光破空而至,那剑光如虹,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弧线。他心口的狼头刺青泛着血光,与玉棺女子形成共鸣,仿佛是两颗相互呼应的星辰。女子突然凄厉长笑,那笑声在密室中回荡,让人不寒而栗。盐粒在她周身凝成倭刀形状,散发着冰冷的杀气:"好个孝子!你可知这刺青是用你外祖的血画的?"

凤瑾的蛊虫在此时钻入女子七窍,剧痛让她看清真相 —— 这根本不是萧煜生母,而是李承风用顾氏女尸炼制的蛊人!棺底暗格中藏着的密信显示,二十年前顾衡为筹措军饷,竟默许倭寇在栖霞山开采私盐矿,那密信上的字迹虽已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其中的内容,仿佛是揭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黑暗历史。

"砰!"

密室穹顶突然炸开,发出一声巨响,仿佛是天塌了一般。三百盏孔明灯如鬼火飘入,那灯光在黑暗中摇曳,映照出李承风那狰狞的面容。他立在最大的灯笼上,浪纹弯刀指着玉棺,那刀锋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顾衡当年用我族人炼蛊,今夜便用他外孙女的血来祭!"

当第一缕月光透过孔明灯照在玉棺上时,整座密室开始震颤,仿佛是大地在愤怒地咆哮。凤瑾腕间蛊虫突然暴走,在血阵中蚀出最后一道符咒,那符咒在血阵中闪烁着神秘的光芒。萧煜的剑刺入李承风肩胛,却被突然涌出的盐浪冲开,那盐浪如潮水般汹涌,带着强大的力量,让人无法抵挡。

"盐山埋骨日,凤泣龙抬头!"

李承风撕开衣襟,心口刺青的狼眼迸出东珠,珠光里浮现出二十年前的场景 —— 顾衡将倭刀图纸塞进盐包,而签字画押的竟是年轻时的徐阶!盐粒在空中凝成新的海防图,标注的登陆点正是今夜子时的栖霞渡口,那海防图在空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仿佛是命运的指引,让一切都走向了无法更改的结局。

凤瑾的银针沾着《往生咒》上的黑血,刺入玉棺女子的眉心,那银针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女子突然化作盐尘,在空中凝成新的谶言:"以凤血祭,可破浪纹。"

当她的血染红整座血阵时,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那轰鸣声在大地深处回荡,仿佛是沉睡的巨兽在苏醒。三百盐棺从栖霞山破土而出,棺盖浪花纹寸寸碎裂,那碎裂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仿佛是打破枷锁的声音。倭船号角声中,李承风在盐雨中狂笑遁去,那笑声在风中飘散,只余一句诅咒在山间回荡:"待龙抬头时,你我终将再见!"

五更天的栖霞寺飘着盐粒,那盐粒在空中飞舞,仿佛是一场白色的雪。凤瑾望着掌心渐渐暗淡的东珠,那东珠的光泽在逐渐消失,仿佛是失去了某种力量。萧煜将半枚玉扣放入她手中,缺口处赫然是浪花纹形状,那玉扣在手中冰冷而坚硬,仿佛是命运的见证:"徐阶用二十年布这个局,你我皆是盘中子。"

江面上突然亮起火光,羽林卫战船的桅杆刺破晨雾,那火光在江面上闪烁,仿佛是希望的灯塔。凤瑾抚过锁骨下灼痛的刺青,那里新浮现的 "癸卯" 字样,正与海防图上的倭船航线重叠,仿佛是一张无形的网,将一切都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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