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黄昏,陈心烛背着即将完全石化的毛月雨登上废塔。他右臂龙鳞尽数剥落,露出里面流转星芒的骨甲。塔顶浑天仪缺损的部件,正与毛月雨颈间吊坠严丝合扣。
"当年母亲盗走的不是慕容氏圣物,"他将吊坠嵌入仪盘,"而是封印星力的囚龙锁。"
月全食开始的刹那,青阳观主带着东厂鹰犬围住废塔。陈心烛却转身劈断塔柱,地火顺着星轨烧穿水牢。冲天火光中,数百名颈带新月烙印的囚徒破狱而出——他们额间的星纹,与陈心烛昨夜在焚星炉灰烬里看到的族谱完全吻合。
"陈氏窃取慕容氏命格百年……"陈心烛斩断毛月雨的石化外壳,露出她背后随月蚀显现的完整星图:"今夜便用这偷来的天命,换人间真正的太平!"
断剑吸足月华,化作流光刺向浑天仪。青阳观主的天罡掌风与剑气相撞的刹那,毛月雨突然睁开完全星化的双瞳——她碎裂的石化躯壳里,赫然蜷缩着二十年前就该死去的慕容昭真身!
陈心烛的指尖划过钦天监铜门上的二十八宿浮雕,龙鳞割破的伤口渗出血珠。毛月雨——或者说正在苏醒的慕容昭——突然按住他手腕:"坎宫水位偏移三寸,这是逆乱阴阳的杀局。"
她沾血的手指在铜门勾画星图,暗格里弹出的机簧竟与云隐山庄密道如出一辙。陈心烛瞳孔微缩,父亲书房那本《鲁班秘录》缺失的第七卷,原来被铸进了钦天监的铜门。
暗室中央的浑天仪泛着血光,十二根青铜指针正指向大凶之位。慕容昭的右眼突然泛起金芒,那是初代慕容家主才有的观星瞳:"仪枢第三环,有陈氏禁制……"
话音未落,东厂番子的脚步声已至廊下。陈心烛扯下腰间浸过地火的锁链缠住浑天仪,烈焰灼烧处浮现出陈母年轻时的身影——她正将婴孩交给东厂督公,襁褓里露出的半块玉佩正是陈心烛随身之物!
"好个狸猫换太子。"慕容昭冷笑,指尖星辉凝成短刃刺向仪枢,"你体内流的根本不是陈氏……"
陈心烛突然旋身扣住她手腕,龙鳞割破的伤口滴在浑天仪上。血珠融入青铜的刹那,整座钦天监剧烈震颤,地砖缝隙渗出冰蓝雾气——那竟是寒月潭底被封存的记忆残像!
……
雾气中浮现出初代双子族长锻造龙渊剑的场景。慕容氏女子将脊骨投入剑炉,陈氏男子剜心淬火,双族之血在剑身烙下纠缠的龙鳞纹。陈心烛的断剑突然飞向雾中虚影,与龙渊剑残骸融合重生。
"原来你早就是剑鞘。"慕容昭的金瞳映出陈心烛体内流转的星芒,"陈氏家主代代相传的化龙诀,实则是封印龙渊的容器。"
……
追兵破门的瞬间,陈心烛握住重铸的龙渊剑。剑鸣引动钦天监地底的龙脉震动,那些困住慕容遗民的水牢锁链尽数崩断。东厂督公的怒吼穿透宫墙:"拦住那个孽种!他要把星轨……"
剑光如银河倒泻。陈心烛这一剑却非斩向追兵,而是劈开了浑天仪核心的陨铁。无数星辉碎片中,他看见母亲抱着两个婴儿站在龙脉泉眼——其中一个襁褓里,蜷缩着生有龙尾的怪物。
慕容昭突然呕出金色血液,那些血珠落地成符,在钦天监地面绘出逆转大阵。陈心烛的龙鳞开始片片剥落,露出底下与慕容昭臂纹相同的星痕:"你早知破咒之法……"
"唯有双生子同祭龙渊。"她握住剑锋划破掌心,金血与龙血交融处爆出刺目光芒,"当年你母亲盗走的不止是我,还有本该属于你的天命。"
东厂番子在这时射出淬毒的破罡弩。陈心烛挥剑格挡时,龙渊突然不受控地刺向慕容昭心口。千钧一发之际,青阳观主破窗而入,徒手攥住剑刃——他掌心浮现的,竟是陈氏家主代代相传的龙鳞印!
"师兄,这场戏该落幕了。"他撕开胸前皮肉,跳动的脏器上缠着陈氏祖传的续命金线,"你以为换掉婴儿就能断绝双生咒?陈家的儿子……从来都是双胞胎!"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陈心烛颈后刺青灼痛,浑天仪碎片中升起十二面星幡。慕容昭的金瞳突然黯淡,她颤抖着指向陈心烛心口:"你体内……藏着我的半魂……"
钦天监穹顶轰然炸裂,月华如瀑倾泻。陈心烛在强光中看见真相:二十年前被送入东厂的"嫡子"正在水牢狞笑,那人的面容与他如同镜影;母亲跪在督公脚下,手中握着的正是分离双生魂的离魂锥。
龙渊剑发出悲鸣,剑身浮现出两个纠缠的婴灵虚影。陈心烛突然反转剑锋刺入自己丹田,喷涌的龙血中飞出万千星屑——那是被陈氏先祖篡改的百年天命。
"今日以双族之血……"他握住慕容昭的手按向星幡,"还天地真正的星辰!"
东厂番子的弯刀在琉璃瓦上刮出刺耳声响,陈心烛横剑当胸,龙渊剑锋上的龙鳞纹路在月光下泛起血色。十二名黑衣箭手伏在飞檐阴影里,淬毒的箭头随着他呼吸起伏微微颤动。慕容昭忽然按住他肩井穴,指尖星辉灌入经脉:"坎位三步,震宫有伏。"
话音未落,督公的九幽夺魄手已破空而至。那戴着玄铁指套的枯爪撕开雨幕,竟将飘落的雨滴凝成冰锥。陈心烛旋身错步,龙渊剑划出半轮残月,剑气搅碎冰锥的同时在青砖地面犁出三尺沟壑。破碎的冰渣中突然射出七枚透骨钉,钉尾系着的银丝在雨中织成罗网。
"破军式!"陈心烛剑尖挑起水洼,地面积水化作游龙撞向罗网。金铁交鸣声中,他忽然撤剑回撩,剑脊精准拍中藏身梁上的弩手膻中穴。那人惨叫坠地时,怀中滚出的雷火弹被剑气引燃,轰然炸开的气浪掀翻半座钟楼。
慕容昭的素白罗袖突然卷住他腰身,带着他腾空三丈。原先立足之处,地面竟渗出腥臭的墨绿色毒液。督公狞笑着撕开官袍,露出布满咒文的胸膛:"陈公子可知,这九幽毒池养了整整十八年?"他双掌拍地,毒液如活物般攀上廊柱,所过之处石雕麒麟竟生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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