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的耳膜突然开始高频震颤。
他站在自家客厅中央,看着医用监护仪上母亲的心率曲线越来越平缓。
中央空调出风口吹出的冷风裹着某种腥甜气息,在他后颈激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汗液浸透的衬衫紧贴脊椎,像块刚从冰窖取出的尸布。
“血压40/20!”潘悦颤抖的声音从主卧传来。
陈宇转身时踢翻了茶几上的玻璃杯,四分五裂的镜面碎片倒映出他苍白的脸——那些碎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蒙上灰翳。
三小时前他接到物业电话,说闻到1602室飘出类似腐肉的怪味。
当他用备用钥匙打开家门时,发现父母和妹妹横七竖八倒在玄关。
此刻父亲的手表停在14:32,秒针每隔五秒就会诡异地回跳两格。
“给急救中心打电话了吗?”陈宇冲进主卧,看到潘悦正用自动体外除颤器(AED)电极片贴在母亲胸口。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波峰间距正在以等差数列缩短。
“第十三次占线。”潘悦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手机屏幕显示着23个未接来电,“所有医院都说救护车全派出去了。”她突然捂住嘴干呕,指缝间渗出黑红色血丝。
陈宇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自从上周妹妹在餐桌上突然癫痫发作,这种诡异的能量场就开始侵蚀整个家。
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漂浮着某种黏稠物质,像无数透明水母触须拂过皮肤。
当他试图扶起父亲时,发现老人的皮肤正在发生角质化,灰白色鳞片沿着静脉纹路蔓延。
“地下室……”父亲突然睁开浑浊的眼睛,指甲深深抠进陈宇手腕,“青铜匣……不能打开……”这句话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喉间涌出的黑血在地板形成漩涡状痕迹。
陈宇跌坐在羊绒地毯上。
那些暗红色血珠没有渗入织物,反而像活物般朝着书房方向滚动。
他顺着血迹望去,发现书房门缝里渗出蓝紫色幽光,墙上的全家福照片正在褪色——妹妹的笑容最先消失,然后是母亲的眼角纹,最后连父亲西装上的纽扣都化作了空白。
潘悦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你听!”整栋楼传来混凝土开裂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巨物在承重墙里翻身。
客厅吊灯开始摇晃,灯泡接连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半空凝结成冰晶。
当最后一丝光源消失时,陈宇看到妹妹的床头柜在发光。
那个粉蓝色电子钟显示着14:32,和父亲手表同样的死亡时刻。
他踉跄着扑过去,发现钟面玻璃内侧结着霜花,排列成眼睛形状的图腾。
“帮我按住妈妈的心肺复苏器!”潘悦的喊声带着哭腔。
陈宇转身时撞翻了置物架,那个父亲从古玩市场淘来的青铜香炉滚落在地。
炉盖掀开的瞬间,他看见炉膛里积着半凝固的暗金色液体,表面漂浮着几根属于妹妹的栗色长发。
整间屋子突然剧烈震颤。
陈宇扶住墙壁时摸到某种黏腻的有机物,墙纸下涌出大量半透明的胶状物质。
这些物质具有逆重力特性,正顺着他的指缝向上攀爬,在手腕处形成螺旋纹路。
“陈宇!”潘悦突然尖叫。
他回头看见自动体外除颤器(AED)冒出青烟,电极片下的皮肤正在碳化。
更可怕的是母亲胸腔开始不正常隆起,仿佛有活物在肋骨下游走。
监护仪屏幕突然爆出火花,跳动的数字全部变成倒计时——00:04:37。
陈宇的视网膜突然灼痛。
当他用力眨眼时,视野里残留着诡异的残影:所有昏迷者头顶都悬浮着黑色气旋,这些气旋通过银色丝线彼此连接,最终汇聚在书房方向。
他下意识望向那里,发现门板表面浮现出血色脉络,像极了人体毛细血管网。
潘悦突然从背后抱住他。
女孩温热的眼泪滴在他后颈,暂时中和了皮肤表面的阴冷触感。
“会没事的,”她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查过灵气复苏案例,这种集体昏迷可能是能量共鸣……”话没说完,她的手机突然自动关机,电池图标显示着 - 3%的异常数值。
陈宇感觉有钢针在挑动脑神经。
当他凝视书房门时,那些血色脉络开始重新排列组合,逐渐形成两个甲骨文般的符号。
虽然从未学过古文字,但他本能地认出其中含义——“因果”。
整栋建筑突然发出钢筋扭曲的**。
陈宇看到墙皮大块剥落,露出后面锈蚀的钢筋,那些金属表面布满蜂窝状孔洞,仿佛被亿万只蛀虫啃噬了千年。
更可怕的是孔洞里不断渗出胶状物质,落地后立即蒸发成蓝紫色雾气。
“去书房……”潘悦突然眼神涣散,机械地重复着:“青铜匣……在地下室……”她的瞳孔正在扩散,眼白布满血丝,那些血丝排列成和电子钟霜花相同的图案。
陈宇扶住摇摇欲坠的吊顶龙骨。
他感觉有冰冷的手指在抚摸脊髓,某种超越认知的存在正透过他的视网膜观察这个世界。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书房门把时,黄铜把手突然变得滚烫,皮肤接触处腾起青烟。
倒计时还剩02:19。
陈宇的视网膜突然炸开无数金色裂纹。
那些裂纹如同活物般在眼球表面游走,将书房门上的血色符号分解成几何图形。
他听见自己颅骨内传来瓷器开片的脆响,某种尖锐的震颤从视神经直插脑髓。
鼻腔涌出的温热液体滑过嘴唇时,他尝到了铁锈味与檀香混合的诡异味道。
"别看那些纹路!"潘悦的尖叫像是隔着水幕传来。
她的手指深深掐进陈宇肩胛,指甲缝里渗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某种荧蓝色粘液。
陈宇用余光瞥见女友的倒影——在满地碎玻璃里,那个倒影正对着他露出不属于人类的狞笑。
剧痛让陈宇跪倒在地。
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视野中的血色符号开始逆向旋转,每转动一圈就剥离出大量发光尘埃。
当这些尘埃附着在视网膜上时,整间房屋突然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样貌——空气里漂浮着暗紫色能量流,昏迷的家人身上缠绕着银色锁链,而所有锁链都通向书房地板下方。
"地下室..."陈宇的声带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他挣扎着起身,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诡异地分裂重组,每次晃动都会在地面留下半透明的重影。
潘悦想要搀扶他,却被突然爆发的幽蓝电弧弹开,撞在墙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脆响。
倒计时01:47。
陈宇扶着墙踉跄走向书房。
灵视状态下,他看见墙体内布满蜂窝状能量节点,每个节点都在吞吐着黑雾。
那些父亲收藏的古玩正在发生异变:青花瓷瓶表面浮出人面浮雕,字画卷轴渗出墨色触须,最可怕的是那座青铜香炉——炉身睁开七只赤红眼瞳,炉嘴正在喷吐带着妹妹发丝的暗金液体。
当他的手按在书房门把上时,黄铜把手突然融化成液态金属。
剧痛从掌心直窜天灵盖,却在即将触及痛觉阈值的瞬间转化成冰寒。
陈宇的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看到自己掌纹里流动着银白色能量,这些能量正在与门上的血色符号发生共振。
门开了。
没有实体的触感,就像穿过一层冰冷的水膜。
陈宇踉跄着跌入书房,发现所有家具都蒙着淡绿色光晕。
书柜上的典籍正在自我焚烧,灰烬却悬浮在空中组成新的文字;电脑屏幕自动闪现监控画面,显示整栋楼的住户都陷入了相同状态的昏迷。
"灵枢..."陈宇的喉咙不受控制地发出嘶吼。
灵视状态下,他看见父亲常坐的藤椅下方涌动着猩红漩涡,漩涡中心漂浮着刻有"灵枢"二字的青铜钥匙——正是父亲西装口袋里那柄正在融化的钥匙。
当他伸手抓向钥匙时,整条手臂瞬间爬满冰霜。
钥匙表面的锈迹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暗青色的本体。
那些正在融化的齿纹突然加速重组,最终形成与书房门符号完全对应的凹槽。
陈宇的耳道开始渗出黑血,他感觉有无数根钢针顺着听觉神经往大脑里钻。
倒计时00:39。
整栋建筑突然倾斜十五度。
书架轰然倒塌,纷飞的古籍中飘出几张老照片。
陈宇在灵视状态下看到,1943年的全家福里,曾祖父手中握着同样的青铜钥匙;1978年父亲大学毕业照背景里,那栋实验楼下埋着相同的青铜香炉。
"陈宇!
后面!"潘悦的尖叫带着金属摩擦声。
陈宇转身时,看见女友以违反人体工学的姿势匍匐在地,她的脊椎如同蜈蚣般节节隆起,瞳孔完全被霜花图案占据。
更可怕的是她手中握着把餐刀,刀尖正在高频震颤。
灵视突然加强。
陈宇看到潘悦后颈插着三根银丝,这些丝线穿透楼板通向不可知的高处。
餐刀上的能量波动与青铜钥匙产生共鸣,在空中划出淡金色的轨迹。
当刀尖即将触及他咽喉时,陈宇本能地举起钥匙格挡。
金属相撞迸发青色火花。
钥匙齿纹突然暴涨,如同活物般缠住餐刀。
潘悦发出非人的哀嚎,她的皮肤下浮现出甲骨文般的烙印,那些文字正在疯狂重组。
陈宇趁机撞开窗户,发现整片夜空都被血色薄雾笼罩,月亮变成了青铜香炉的形状。
倒计时00:07。
钥匙突然变得滚烫。
陈宇顺着灵视看到的能量流向,发现所有银色锁链最终都汇聚在别墅地下室入口。
当他冲向楼梯间时,脚下的大理石地砖突然软化,每一步都像踩在生物的内脏上。
身后传来潘悦骨骼变形的脆响,混合着某种古老的吟诵声。
地下室的橡木门出现在眼前。
陈宇举起钥匙时,发现门锁孔洞正在蠕动变形,散发出腐肉般的恶臭。
钥匙齿纹自动调整角度,与锁芯形成完美契合的瞬间,整栋别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陈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与某个庞大存在产生了共鸣。
当青铜钥匙终于插进锁孔时,他闻到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中,混着一丝祠堂香火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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