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遗迹幽境的危机狂澜

青铜巨门在身后轰然闭合的刹那,陈宇感觉自己像是被塞进墨汁浸泡的棉絮里。

粘稠的黑暗挤压着视网膜,连呼吸都带着腐朽青铜特有的铁腥味。

他握紧古剑的指节泛白,掌心尚未结痂的伤口被剑柄纹路硌得生疼——这疼痛反而让他清醒。

黑暗中骤然亮起十二对猩红复眼。

破风声从三个方向同时袭来时,陈宇已经蹬着石壁跃上半空。

灵视残余在瞳孔中燃起幽蓝火苗,映出八只磨盘大小的鬼面蛛。

这些怪物甲壳上布满青铜锈迹般的纹路,节肢末端竟长着类似人手的骨爪,正疯狂撕扯着墙壁上干涸的血苔。

"喀嚓!"

古剑劈在最先扑来的蜘蛛口器上,迸发的火星照亮了方圆三丈。

陈宇借着反作用力旋身后撤,剑锋擦着蛛腹划过却只留下浅白印痕。

腥臭的黏液从怪物裂开的口器喷溅而出,将地面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更多蛛丝从穹顶倾泻而下。

那不是普通蛛丝,每根都泛着磷火般的幽绿,细看竟是无数首尾相衔的骷髅虚影缠绕而成。

陈宇左肩被擦过的丝线燎出道焦痕,灵力护罩竟像热蜡般融化。

他忽然想起祖父笔记里提到的"阴傀丝",这东西能吞噬活人生气。

"滋啦——"

背后传来布料撕裂声。

陈宇瞳孔骤缩,潘悦绣的并蒂莲手帕自动展开成光幕,替他挡住致命一击。

莲花纹路在蛛群围攻下迅速黯淡,这让他想起临行前女孩把帕子塞进他口袋时,指尖残留的槐花香气。

"不能耗在这里。"陈宇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着发动灵视。

剧痛如钢针贯穿太阳穴,整个世界突然变成半透明的琥珀——他看见每只鬼面蛛胸腹交接处都有团跳动的紫斑,那些斑点正随着蛛丝喷射明灭闪烁。

古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

陈宇福至心灵地将最后灵力灌入剑柄云雷纹,铭文亮起的刹那,剑身竟浮出细密如蛛网的雷光。

他迎着扑面而来的阴傀丝纵身突刺,雷电顺着丝线瞬间传导至所有蜘蛛体内。

紫色斑点接连爆开时,陈宇听见此起彼伏的婴啼。

那些鬼面蛛在雷光中扭曲成焦黑人形,最后化作满地流沙。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发现掌心血迹不知何时在剑柄上绘出了残缺的八卦图,而地面的流沙正朝着某个方向汇聚。

喘息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陈宇正要查看手帕,整座遗迹突然发出沉闷的脏器蠕动声。

那些被雷电劈开的墙壁裂隙里渗出黑水,水面倒映的却不是此刻景象——他看见十八年前满月夜,父亲用带血的玉珏在祠堂地面画出同样的八卦图形。

流沙突然沸腾起来,陈宇后颈汗毛倒竖。

某种超越听觉的低频震动从地底传来,就像巨型棺椁正在缓缓开启。

他本能地朝镜中母亲所在的方位奔去,靴底却传来诡异的吸附感——青砖缝隙里探出无数半透明的婴孩手掌,正疯狂抓挠他的脚踝。

古剑爆发的青光斩断那些鬼手时,陈宇听见镜面破碎的脆响。

余光瞥见某个青铜棺椁的盖子正在滑开,棺内伸出的枯爪上,赫然戴着与父亲醉酒那夜相同的翡翠扳指。

但最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所有棺椁表面的饕餮纹都在转向他所在的方位。

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

(铺垫悬念收尾)

陈宇在失重中挥剑刺向岩壁,剑锋却像捅进某种温热的血肉。

他嗅到祠堂香灰混着海棠花的味道,这味道本该出现在三百里外的老宅。

掌心云雷纹突然灼烫如烙铁,古剑铭文映出的方位与镜中祠堂完全重合,而脚下深渊里传来的锁链声,竟与七岁那夜母亲腕间镣铐的响动分毫不差。

深渊中的吸力撕扯着四肢百骸,陈宇仿佛被投入滚沸的沥青池。

古剑在掌心剧烈震颤,剑柄云雷纹烙进皮肉的灼痛竟让他保持清醒。

无数青铜碎片在漩涡中翻涌,每片都倒映着记忆残影——十二岁生日时母亲端来的槐花糕、父亲醉酒后摔碎的青瓷碗、祠堂梁柱间飘动的褪色经幡。

"叮——"

耳畔突然响起铜铃清音,陈宇感觉后颈被什么东西扯住。

灵视被动触发时,他看见腰间的并蒂莲手帕正泛着藕荷色荧光,潘悦绣在暗处的护身咒文此刻化作丝缕灵气,将他裹成蚕茧状光团。

下坠速度骤减的瞬间,他瞥见漩涡壁上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洞都探出半截腐烂的青铜手臂。

当后背重重砸在冰凉石台上时,陈宇听见自己肋骨发出的脆响。

灵视残留的光斑在视网膜跳动,他摸索着撑起身子,发现掌心沾着某种胶状物——那竟是凝结成琥珀状的灵气,正从石台表面的龙形凹槽汩汩溢出。

嗡鸣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

陈宇握紧古剑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个正八边形的密室。

墙壁由无数青玉骨片拼接而成,每片都嵌着指甲盖大小的琉璃珠,那些珠子内部封存着跳动的火焰,将整间石室映得如同炼狱熔炉。

最诡异的是天花板,那里悬浮着三百六十枚青铜算筹,正按照某种玄奥轨迹缓缓旋转,投下的阴影在地面织成巨大的先天八卦图。

"乾三连,坤六断..."

他下意识念出父亲醉酒时常哼的歌谣,靴底突然传来齿轮转动的震颤。

石台中央升起青铜莲座,莲心托着的龟甲突然裂开,露出半截布满铜绿的竹简。

当陈宇的视线触及竹简上"陈氏宗谱"四个虫鸟篆时,整间密室的琉璃珠同时爆发出刺目强光。

灵视不受控制地开启,陈宇疼得单膝跪地。

在即将昏厥的刹那,他看见竹简表面浮起血字——那分明是父亲的字迹:"戊寅年七月初七,以长子心头血为引..."后面的字迹被大团污渍覆盖,像是干涸的血迹混合着泪痕。

古剑突然发出预警的蜂鸣。

陈宇翻滚着躲开从天花板坠落的青铜算筹,那些金属长棍插入地面的位置,正好组成卦象中的"山风蛊"。

他忽然想起祖父笔记里用朱笔圈出的批注:蛊卦现,门庭乱。

当第七枚算筹插入巽位时,密室开始顺时针旋转。

陈宇死死抓住莲座边缘,看见四面墙壁的青玉骨片正在重新排列组合。

某个似曾相识的画面突然闪过——五岁那年躲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母亲跪在祠堂,她的手腕被青铜锁链磨出血痕,而墙面祖先画像的眼睛就是这样诡异地转动着。

"喀嗒。"

龟甲突然弹开,露出藏在内部的机括。

陈宇还未动作,腰间手帕便自动飞向机关凹槽,潘悦绣的并蒂莲正好吻合两处凤形卡扣。

密室里响起编钟奏响的雅乐,那些琉璃珠里的火焰竟化作青鸟幻影,衔着算筹投入卦象对应的方位。

地面八卦图突然渗出清水,水面倒映出的却不是密室景象。

陈宇看见十八年前的自己正在院中玩耍,而厢房窗纸上,分明映着两个正在争执的人影——较高的那个举起玉珏要砸,矮个的伸手抢夺,两人手腕都戴着陈氏宗族特有的双鱼银镯。

血从鼻腔涌出,灵视开始透支。

陈宇用剑锋划破掌心,借着剧痛保持清醒。

当他将染血的手按在竹简上时,整间密室突然陷入绝对黑暗,唯有宗谱上的血字开始蠕动重组,最终变成母亲清秀的小楷:"宇儿,莫信棺中..."

凄厉的婴啼炸响在耳畔,陈宇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抚过后颈。

那些青玉骨片突然同时翻转,露出背面雕刻的狰狞鬼面。

琉璃珠接连炸裂,飞溅的火焰在虚空凝成锁链形状,而八卦图中央的莲座正缓缓沉入地底,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

陈宇攥紧浮现母亲字迹的竹简后退,靴跟却撞到了某种柔软之物。

手帕化成的光幕突然将他推向竖井边缘,在失足坠落的瞬间,他看见井壁上布满蜂窝状的青铜龛位,每个龛位里都蜷缩着戴翡翠扳指的干尸——那些扳指内侧,全都刻着陈氏宗祠独有的蟠龙纹。

下坠时带起的风掀开竹简后半卷,陈宇在飘飞的残页间瞥见"双生祭"、"替命"等字眼。

当竖井底部传来浪涛声时,他忽然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水声,而是无数人同时念诵咒文的轰鸣。

怀中的古剑突然变得滚烫,剑柄云雷纹亮起的青光里,隐约浮现出潘悦站在老槐树下垂泪的身影。

井底涌上的气流裹着咸腥水雾,陈宇在急速下坠中勉强抬头。

最后的光线里,他看见穹顶青铜算筹组成了全新的卦象,那些交错的光影投在井壁,竟拼凑出母亲分娩那日的黄历——丁丑年,犯刑克,忌见血。

而此刻,竖井深处传来了锁链挣断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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