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烛影摇红

女娃的鼻血滴在赵砚秋腕间,烫得他想起母亲临终时监护仪发出的刺耳鸣响。破庙供桌上的蜡烛突然爆出灯花,将三十八个孩子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一丛濒死的荆棘。

"牵机散的毒走心脉。"老医师的银针在油灯上烧得通红,"除非有天山雪莲..."

苏月泠突然扯开衣襟,贴身挂着的玉锁片坠入药钵。赵砚秋看见锁片背面刻着生辰八字——正是她失踪弟弟的生辰。玉粉混着泪水在钵底漾开涟漪,倒映出她十四岁那年,眼睁睁看胞弟被塞进蔡府轿辇的雨夜。

"用我的血。"陆惊涛割开手腕,血珠坠入药汤时泛起诡异的金纹。赵砚秋这才发现他血液里浮着细盐——十年前为救妹妹,他喝下整缸毒盐水落下的病根。

药汤腾起的热气中,系统光幕突然闪现:【检测到生物碱中和反应】。赵砚秋猛然想起母亲化疗时偷录的药剂师笔记,那些潦草的字迹与《青囊经》残页在脑海中重叠。

"取七钱乌头,三更露水煎!"他嘶吼着撞翻香案,供果滚落时露出藏着的药囊——正是穿越那日他为母亲抓的最后一副药。女娃的断指突然抽搐着抓住他的衣角,像极了母亲临终时攥着的被单。

破庙门轰然洞开,漕工们举着火把鱼贯而入。每个汉子怀里都揣着个粗陶碗,碗底沉淀着从各码头讨来的药渣。当三百碗药汤汇入巨瓮时,赵砚秋在浮沫中看见自己公寓楼下那间永远亮着灯的中药铺。

"还差一味药引。"老医师的银须沾着血沫。供桌下的陶罐突然传出闷响,失踪三日的糖人兔子正在罐底抓挠,红眼睛泛着妖异的紫光——这分明是蔡九郎用来传信的蛊虫。

赵砚秋捏碎糖人时,蜂蜡中掉出粒金丸。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青蒿素结晶】。他忽然想起实验室里熬红的夜,导师说这种提取物能改写疟疾史。

"用我的簪子!"苏月泠拔下缠着青丝的银簪。当簪头浸入药汤的刹那,女娃突然睁开眼,残缺的右手在空中虚抓:"阿爹的拨浪鼓..."

陆惊涛的胎记突然渗出血珠。他撕开衣襟露出心口那个"盐"字烙印,盐粒在伤口结晶成诡异的蓝。赵砚秋将金丸按在他伤痕处,盐晶遇热升华的雾气里,浮现出十年前被盐腌在缸底的少女面容。

药汤沸腾的瞬间,破庙梁柱间垂下无数蛛丝。每根丝线上都系着个褪色的拨浪鼓,鼓面绘着不同孩子的笑脸。漕工们沉默地摇晃横梁,鼓声汇成潮水般的安魂曲。

女娃突然坐起身,将半块糖饼塞进赵砚秋颤抖的掌心。糖饼背面黏着张当票残角,当物栏写着"银锁片",当铺印章竟是父亲常抓药的仁济堂。

庙外忽然马蹄声碎,蔡九郎的狞笑混着火把噼啪声传来:"好个悬壶济世!不知这三十九具尸体..."他的咒骂戛然而止——三百漕工齐齐掀开外袍,露出心口同样的"盐"字烙印,在火光中如血色星辰。

赵砚秋的银针突然迸发蓝光,系统光幕在他眸中流转成星河。当最后一滴药汁灌入女娃口中时,供桌上的残烛"噗"地熄灭,月光穿过破窗,在地上浇出个完整的银锁片形状——正是苏月泠弟弟贴身戴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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