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郎的马鞭僵在半空,火把映着三百个"盐"字烙印,像满地未愈的伤疤在暗夜里渗血。赵砚秋忽然想起父亲后背的烫伤——那年他替药铺掌柜顶下失火罪,烙铁印下的"盗"字也是这般狰狞。
"你们这群腌臜..."蔡九郎的咒骂被夜风撕碎。女娃突然挣开赵砚秋的怀抱,残缺的手指向马队后方。那辆囚车木栏间,垂着只系银锁片的小手,锁片上"长命百岁"的刻痕与苏月泠颈间的一模一样。
苏月泠的耳坠突然崩断,翡翠坠子滚进泥泞。她扑向囚车的姿态让赵砚秋想起实验室窗外撞向玻璃的雨燕——那年母亲癌细胞扩散时,他也在ICU外这样徒劳地拍打门窗。
"小心绊马索!"陆惊涛的嘶吼混着弩箭破空声。赵砚秋被漕工老刘拽倒的瞬间,看见他衣襟里滑出的拨浪鼓——鼓面画着个缺牙女娃,与囚车里孩童眉心的朱砂痣如出一辙。
囚车突然炸开木屑,蔡九郎的弯刀抵着男孩咽喉:"苏姑娘若想令弟活命..."刀刃挑开孩童衣襟,心口"盐"字烙印还渗着脓血。苏月泠的绣鞋陷入泥沼,像极了那年她跪在祠堂青砖上,看族人把胞弟的襁褓塞进蔡府马车。
赵砚秋的银针突然脱手,针尖沾着陆惊涛腕间的血。当血珠渗入囚车辕木时,整辆车突然被盐霜覆盖——十年前陆惊雨被腌制的盐缸,正是用这棵雷击木所造。
"阿姐..."囚车里的男孩忽然开口,手里攥着半块霉变的桂花糕。苏月泠认出这是她及笄那天,偷偷塞给弟弟的临别礼。糕点上早已干涸的牙印,此刻沾着新鲜血渍。
陆惊涛突然扯开衣襟,盐晶从心口伤痕簌簌掉落。他抓起把盐粒撒向夜空,盐末在火光中竟凝成他妹妹的模样。十三岁的少女赤脚站在盐堆上,脚踝铁链与囚车锁链发出共鸣。
"哥..."幻影消散前的呼唤让漕工们集体战栗。赵砚秋看见无数拨浪鼓从他们怀中跌落,鼓面都画着不同面孔——那些被盐腌在黑暗里的生命,此刻在月光下睁开了眼。
蔡九郎的弯刀突然转向自己手腕:"再近半步,我就..."寒光闪过时,他腕间金镯裂成两半,露出中空的夹层——里面蜷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正贪婪啃食他渗血的皮肉。
系统光幕突然泛紫:【检测到脑控寄生虫】。赵砚秋的银针在掌心发烫,母亲化疗时注射的紫杉醇配方与《青囊经》的解毒篇在脑海交织。他猛然扯下女娃的银锁片,边缘锋利的锁扣划破食指。
"接着!"他将染血的锁片抛向苏月泠。锁片嵌入囚车铁锁的瞬间,男孩突然呕吐出大股黑水,水里蠕动的蛊虫遇血即燃。火舌窜上蔡九郎的锦袍时,赵砚秋看见他后颈凸起的经脉里有什么在游走。
漕工们的盐袋突然同时崩裂,盐粒在空中凝成陆惊雨的模样。少女幻影抚过每个"盐"字烙印,三百壮汉突然齐声恸哭——那哭声让赵砚秋想起太平间外此起彼伏的哀嚎,想起穿越那夜自己蜷在走廊啃冷掉的馒头。
蔡九郎在火中疯狂撕扯面皮,人皮面具下露出布满虫洞的脸。他的嘶吼渐渐变成女声:"庆历三年..."话音未落,整具躯体突然爆成飞灰,灰烬里残留着半枚带齿痕的银元宝。
月光突然被黑云吞噬,暴雨倾盆而下。赵砚秋抱着昏迷的男孩跌坐泥泞,苏月泠的发簪不知何时扎在他肩头止血。当陆惊涛的盐晶在雨中化开时,赵砚秋听见系统提示:
【解救三十九人,解锁群体医疗模块】
可怀里男孩的脉搏正在消失,像极了母亲临终时渐渐平缓的心电图。雨幕深处,更多囚车的木轮声碾碎夜雨,车辙里渗出的血水染红了汴京的秋。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 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