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砚秋的耳膜被两种心跳声撕扯——ICU里母亲渐弱的脉搏,眼前孩童们胸膛里擂鼓般的挣扎。盐粒在月光下化作流沙,他跪倒在陆惊雨的骸骨前,银铃铛突然缠上手腕,凉意刺骨如母亲临终时摘不掉的监护仪腕带。
"砚秋..."骸骨的眼窝浮出母亲化疗时的面容,"该拔管了。"他浑身剧颤,掌心银锁片突然发烫,系统光幕在视网膜炸开:【量子纠缠态持续衰减,请选择锚定时空】。
苏月泠的尖叫刺破幻象。她弟弟正用不属于孩童的力气掐住她脖颈,指尖陷进当年拒婚时留下的掐痕:"阿姐的命,值三百石青盐呢。"男孩咧嘴笑出满口黑牙,牙缝卡着半片糖人碎屑——与蔡九郎爆体前吐出的如出一辙。
"阿雨..."陆惊涛突然割开手腕,血线在空中画出道符咒。盐缸里的骸骨突然立起,挂着盐晶的指骨抚上他眉间那道陈年刀疤。十年前那个雨夜,这道疤是为挡住劈向妹妹的柴刀所留。
赵砚秋的银针突然弯曲成问号形状。当他用针尖挑破男孩耳后时,暗紫色的黏液渗出,带着实验室小白鼠尸体般的腐臭。系统发出蜂鸣:【检测到克隆体衰竭反应】。
"他们用我阿弟的胎发..."苏月泠突然扯开衣襟,锁骨下埋着枚琉璃瓶,瓶中胎毛正与男孩体内的黏液共振,"造了这些活蛊!"
三百漕工突然集体呕吐,每滩黑水里都蠕动着指节长的蛊虫。老刘的砍刀劈开蛊虫,虫尸爆出的却不是血,而是晶莹的盐粒——就像他女儿被腌进缸时,眼角凝着的泪盐。
蔡九郎的虚影在盐壁浮现,手中提着盏人皮灯笼:"赵公子可知,你母亲的癌细胞..."灯笼突然映出病房场景,母亲正艰难地伸手去够呼叫铃,"正在庆历三年的汴京扩散?"
赵砚秋的银针脱手钉入盐壁,针尾系着的红线突然绷直——另一端竟连着母亲手背的输液管。他感觉到熟悉的温度从红线传来,那是他最后一次握住母亲的手时的触感。
"选吧。"蔡九郎的幻影捏碎盐晶,三百孩童同时抽搐,"救你现代的娘,还是这些腌臜的盐耗子?"
陆惊涛突然将妹妹的骸骨拥入怀中,盐粒从肋骨缝隙簌簌掉落。当他吻上骸骨额头的裂痕时,赵砚秋听见极轻的哼唱——是陆惊雨被拖走那天,兄长教她的采菱谣。
苏月泠的银簪突然刺穿胞弟眉心,黑血喷溅时她腕间的旧疤开始发光。当男孩化作盐雕崩裂时,她抓起琉璃瓶摔向盐缸:"赵公子,烧了这里!"
赵砚秋扯断红线,母亲的手垂落的画面与眼前纷飞的盐晶重叠。当他将火折子掷向盐堆时,系统提示音仿佛母亲最后的叹息:【基因匹配终止,启动净化协议】。
焰心突然跃出幽蓝,火舌舔舐过的盐粒在空中凝成DNA链状。三百具孩童骸骨从盐缸升起,手牵手围住癫狂的蔡九郎虚影。当陆惊雨的指骨戳进他眼眶时,赵砚秋听见两个时空同时响起的、监护仪归零的长鸣。
盐窑崩塌的轰鸣中,苏月泠将半枚银锁片按进他掌心。锁片内侧的"长生"二字,正与她弟弟胎发瓶上的刻痕严丝合缝。暴雨突然倒灌进废墟,冲刷出地底巨大的青铜盐秤——秤盘上堆着的,是庆历三年失踪的三千童男女名册。
陆惊涛立在倾盆大雨中,妹妹的指骨串成项链贴在心口。当他摇响那个拨浪鼓时,所有漕工颈间的"盐"字烙印开始渗血,血珠顺着雨流汇成汴河支流,最终在赵砚秋脚边凝成个熟悉的化学式——那是他毕业论文封面上,母亲用颤抖的手画下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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